青玉台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韩枫数到第九百九十九级时,终于看见玄天宗山门。
两只青铜麒麟蹲踞云端,口中衔着的却不是火珠,而是两盏白骨灯笼。
"这是用魔将颅骨炼化的长明灯。
"楚灵溪的轮椅碾过青砖,发出金石相击之声,"三百年不灭,专克阴邪之物。
"韩枫望着师姐发间的银铃。
昨夜大殿初见时,这串铃铛分明是纯金质地,此刻却泛着幽蓝冷光。
轮椅突然急停,他险些撞上椅背雕刻的饕餮纹。
"把你的星辰佩贴到麒麟左眼。
"楚灵溪指尖凝出冰晶,在雾气中划出星图轨迹,"宗门的问心阵专噬武修气血。
"青铜兽瞳闪过一丝猩红。
韩枫腕间玉牌突然滚烫,照出石阶下密密麻麻的森白指骨——那些未能通过考验的拜山者,竟都成了护山阵法的养料。
凌虚殿的地砖是用黑曜石铺就的,韩枫跪地奉茶时,看见砖面倒映着九重星图。
本该悬浮在穹顶的二十八宿,此刻却在他影子里缓缓旋转。
"太虚衍星诀的要义,在于借星辰之力重塑经脉。
"凌虚子的道袍扫过韩枫后颈,留下一道冰痕,"但你的武神躯..."殿外忽然响起钟声。
韩枫浑身血液沸腾,赤凰枪在布囊中发出悲鸣。
他借着叩首的姿势按住枪杆,额角冷汗滴落在地砖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抬头。
"苍老的手指点在他眉间,韩枫瞳孔骤然收缩。
凌虚子的道袍内衬绣满血色符咒,那些扭曲的纹路与父亲密室壁画上的封印如出一辙。
更诡异的是,师尊的瞳孔深处盘踞着两条金线,像是被人缝进去的。
"此诀需配合宗门秘药。
"白玉瓶落入掌心,异香扑鼻。
韩枫突然想起生辰宴上融化的琉璃盏——当时赤凰火掠过杯沿,散发的也是这种曼陀罗混着血锈的气味。
子时的藏经阁漂浮着磷火。
韩枫展开《太虚衍星诀》第一卷,羊皮卷上的星图突然活了。
天枢星位渗出黑血,沿着经络图谱流向丹田位置,那里画着个被锁链贯穿的小人。
"别看文字,看星轨倒影。
"沙哑的声音从梁上传来。
韩枫猛然抬头,弑天瞳自发运转。
瓦片缝隙间垂下半截铁链,锁着个披头散发的枯瘦老者。
老人右脚拴着刻满符文的陨铁球,左手却托着盏琉璃宫灯——灯芯竟是节人指骨。
"星辰移位时,倒转卷轴。
"老人咧嘴一笑,露出镶着金牙的舌头。
韩枫将信将疑地翻转羊皮卷。
原本祥和的星图突然扭曲成狰狞鬼面,文字化作血蚯蚓在纸上游走。
他忍着恶心细看,发现这分明是篇换命邪术:以星辰为引,将他人的先天根骨嫁接到自己身上。
"这是第一百三十七个。
"老人忽然敲了敲宫灯,灯芯爆出火星,"上个月有个惊雷体的小子,被挖了灵根填进...""守阁人又偷喝灯油了?
"楚灵溪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
轮椅轧过满地经卷,她手中食盒散发的热气,竟让宫灯里的指骨焦黑了大半。
韩枫在寅时惊醒。
赤凰枪横在枕边,枪尖指着窗外镇魔渊方向。
他轻触星辰佩,玉牌表面浮现的却不是星图,而是张布满裂痕的血碑。
循着感应来到后山断崖,腐土中斜插着半截石碑。
韩枫抹去苔藓,看到"韩破军"三个字时,心脏几乎停跳——这正是族谱记载中飞升失败的先祖!
"第三百六十二块。
"楚灵溪的声音伴着药香飘来。
她膝上毛毯沾满夜露,轮椅却在湿滑的悬崖边如履平地,"每块血碑都对应着死在镇魔渊的玄天宗弟子。
"韩枫的指尖陷入碑文。
在弑天瞳的视野里,这些字迹根本不是刻上去的,而是无数挣扎的手印重叠而成。
最下方有个未完成的"韩"字,新鲜得像是刚刚渗出血来。
"师姐的腿..."他注意到楚灵溪右腿的异样。
华贵裙摆下隐约露出森森白骨,踝骨上扣着的银环刻满弑神符文。
轮椅突然调转方向。
楚灵溪掀开左袖,整条小臂布满冰裂纹,皮下似有熔岩流动:"三年前我奉命镇守剑冢,被赤凰枪的煞气所伤。
"她伸手触碰韩枫眉心,"但你身上这股气息...很温暖。
"赤凰枪突然暴起!
枪尖擦着楚灵溪耳畔掠过,将偷袭的黑影钉在树上。
那是个浑身缠满锁链的傀儡,胸腔里跳动着半颗冰封的心脏。
"快走!
"楚灵溪甩出三道符咒,崖底传来锁链断裂之声,"他们发现你能唤醒血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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