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照古今》裴煜姜璃全本阅读_(裴煜姜璃)全集阅读

1 镜中奇缘一场跨越千年的邂逅，一段注定无果的深情历史系研究生姜璃，

因一面铜镜穿越北宋，成为冷面御史裴煜的表妹。她知晓未来的能力引朝堂震动，

却让他从怀疑到倾心。“你若真是妖女为何蛊惑的是我的心？”当权臣构陷，生死一线，

铜镜的秘密揭开----回到现代的代价，是永失所爱。千年后，博物馆宋代画像上，

题着给她的私语。原来，千年之间，真的有人用一生等她。"裴煜，如果历史注定将你遗忘，

至少让我记得。”"这件铜镜是近年出土的宋代文物，据考证制造于北宋元祐年间，

距今已有近千年历史..."姜璃站在博物馆明亮的展厅里，耳边是讲解员公式化的介绍，

眼睛却无法从展柜中那面铜镜上移开。作为历史系研究生，她见过无数文物，

但这面铜镜却莫名吸引着她。铜镜直径约二十厘米，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纹，

周围环绕着一些她从未见过的符文。镜面纹路呈现罕见的金色结晶，

云纹与符文间藏着极小的太极图案，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据说这面镜子有个传说，

"讲解员注意到姜璃的专注，走过来低声说，"发掘现场的工人说，

第一个发现它的考古队员在触碰镜子后突然晕倒，醒来后声称自己看到了北宋的汴京城。

"姜璃笑了笑，这种民间传说她听得多了。多半是有人为了增加文物神秘感编造的故事。

她凑近玻璃柜，想看清那些符文的细节。那些符文在近距离下显得更加神秘，

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单纯的装饰。就在她呼吸的水雾模糊展柜的的瞬间，

一道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正好照在镜面上。刹那间，铜镜仿佛活了过来，

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金色的光芒。姜璃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光芒越来越强，刺痛她的眼睛，耳边响起嗡嗡的鸣响，像是千万人在同时低语。

"你没事吧？"讲解员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姜璃想回答，

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铜镜变得滚烫，即使隔着专业手套也能感觉到。她想放下它，

手指却像被粘住一样无法松开。视野开始模糊，

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铜镜中央太极图案疯狂旋转，形成一个黑色的旋涡..."姑娘？

姑娘醒醒！"一个粗犷的男声伴随着剧烈的摇晃将姜璃从黑暗中拉回。她头痛欲裂，

勉强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让她立刻又闭上了眼。"这疯女子醒了！"男声嚷嚷着，

"穿得如此怪异，莫不是番邦来的奸细？"姜璃再次尝试睁眼，这次她成功了，

但眼前的景象让她怀疑自己还在梦中。她躺在一处陌生的街道上，

周围围着一群穿着古装的人，有粗布短打的挑夫，有长衫飘飘的书生，

还有几个挎着篮子的妇人正对她指指点点。"这是...影视城？"她喃喃自语，

撑着地面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也穿着一件淡青色的古代衣裙，

材质柔软却明显不是现代面料。"说什么胡话呢！"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凑近，

"看你冲出来就晕在大街上，该不是得了疫病？"姜璃下意识往后缩，

突然注意到周围的建筑——木结构的房屋，挑高的飞檐，青石板铺就的街道，

远处巍峨的城墙...这绝不是任何她知道的影视城能有的规模。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监察御史大人出行，闲人退避！

"姜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人拽着胳膊拖到路边。她抬头看见一队人马缓缓行来，

为首的是一顶四人抬的官轿，轿帘半卷，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一位身着深色官服的男子。

"怎么回事？"轿中男子开口，声音清冷低沉。先前那个粗犷男子立刻上前："回大人，

这疯女子突然晕倒在路中央，穿着怪异，口出狂言，小的们正不知如何是好。

"轿帘被完全掀开，那位"监察御史大人"探出身来。

姜璃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俊朗如刀削，一双凤眼锐利如鹰，

薄唇紧抿显示着不悦。四目相对的瞬间，姜璃感到一阵莫名的颤栗。那双眼睛太锐利了，

仿佛能直接看透她的灵魂。"带过来。"他命令道。姜璃被推到轿前，踉跄几步才站稳。

近距离看，这位年轻官员更加英气逼人，眉宇间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姓名？籍贯？

为何在此喧哗？"他冷冷问道。"我，我叫姜璃，"她下意识用普通话回答，

随即惊讶地发现对方似乎能听懂，"这里是哪里？现在是什么年份？"周围响起一片哗然。

御史大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装疯卖傻？汴京人士岂会不知今夕是元祐三年，春三月。

"姜璃如遭雷击。元祐三年？北宋哲宗年号？公元1088年？这不可能！"大人，

她定是敌国派来的探子！"旁边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低声道，"不如带回去严加审问。

"御史大人审视着姜璃怪异的神情和与现代衣裙子，微微颔首："带回府中。""等等！

我不是间谍！我只是...只是..."姜璃急得语无伦次，却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情况。

说她是从九百多年后穿越来的？他们一定会把她当疯子烧死！"带走。"御史大人不再多言，

放下轿帘。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架起姜璃，她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这具身体力气小得可怜。

被拖着往前走时，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顶官轿，轿中人恰好也透过缝隙注视着她，

眼神深不可测。姜璃被塞进一匹马拉的囚车，随着队伍缓缓前行。

街道两旁是真实的古代市井景象——叫卖的小贩，嬉戏的孩童，

茶楼酒肆飘扬的幌子...一切都真实得可怕。囚车转过一个弯，

远处巍峨的宫墙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姜璃的心沉到谷底——如果这是梦，

未免太过真实；如果不是梦...她真的穿越到了北宋？2 冷面御史而那位冷面御史，

又会如何处置她这个"奇装异服、言行怪异"的陌生女子呢？柴房的门被推开时，

姜璃正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她眯起眼睛，

看到昨日那位冷面御史逆光站在门口，一身墨蓝色便服，腰间玉带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

"醒了？"他的声音比昨日少了几分冷厉，却依然不带温度。姜璃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昨晚被关进这间柴房后，她几乎一夜未眠，脑海中不断回放触摸铜镜后的种种，

试图找出这一切的解释。最荒谬也最合理的答案只有一个——她真的穿越了。

"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她嗓音沙哑，强撑着站起来，双腿因久坐而发麻。

年轻御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那双锐利的凤眼上下打量她。晨光中，

姜璃终于看清他的全貌——身高近六尺，宽肩窄腰，面容如玉，眉如利剑，

一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却又内敛沉稳。

"裴煜。"他突然道。"什么？""我的名字。"他微微抬颌，"既然要审问你，

总该让你知道审你的是谁。姜璃心头一跳。裴煜，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作为宋史研究生，她对北宋年间的官员名录并不陌生，但此刻头脑混乱，

一时想不起具体出处。"姜璃。"她下意识回应，

随即意识到在宋代女子这样直呼自己名讳可能不合礼数，连忙补充，"我...民女姓姜，

名璃。"裴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显然注意到了她的不自然。"姜姑娘，你昨日言行怪异，

本官怀疑你与辽国细作有关。若你能老实交代来历，或许可从轻发落。"辽国细作？

姜璃差点笑出声。她连宋朝的礼仪都搞不清楚，怎么可能是专业间谍？但转念一想，

这或许是个机会。"裴大人，我确实不是本地人，但也绝非辽国细作。"她斟酌着词句，

"我来自...很远的地方，对汴京和朝廷一无所知。如果大人愿意给我一点时间，

我可以证明自己的价值。""哦？"裴煜挑眉，"你能如何证明？"姜璃深吸一口气。

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她必须获得这位御史大人的信任。而最能打动一个官员的，

莫过于政治情报。"大人今日早朝，是否有人会提起黄河水患之事？"裴煜瞳孔微缩，

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转变话题。"黄河每年春汛皆有奏报，不足为奇。""不仅如此，

"姜璃回忆着课堂上学过的元祐年间史料，"工部侍郎会提议增派徭役加固堤防，

而宰相蔡京会以'劳民伤财'为由反对，最终由太皇太后高氏裁定折中之策。

"裴煜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明显波动。他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你如何知晓这些？

今日议程确有此议，但尚未开始，结果更无人能预知！"姜璃心跳加速。历史记载没有错，

她赌对了。"我说过，我有自己的价值。大人若不信，可等朝会结束后再来问我详情。

"裴煜沉默良久，突然转身："来人！"一名侍卫应声而入。姜璃心头一紧，

以为他要下令处置自己。"带这位姑娘去西偏院，安排一间干净厢房，派两个丫鬟伺候。

"裴煜头也不回地吩咐，"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府门一步。"姜璃松了口气，

至少暂时安全了。"还有，"裴煜在门口停顿，"给她找几套合身的衣裳，烧掉原来那套。

"说完大步离去，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风。姜璃被带到一间小巧但整洁的院落，

丫鬟们手脚麻利地为她梳洗更衣。铜镜中，

她看到自己被打扮成了宋代闺秀的模样——藕荷色对襟褙子，素白抹胸，淡青长裙。

头发被挽成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银簪。"姑娘真好看。"一个小圆脸的丫鬟笑着说，

"我是春桃，负责伺候姑娘起居。老爷说姑娘是他远房表妹，从临安来投亲的。"老爷？

表妹？姜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裴煜为她的身份编造的借口。

看来这位御史大人确实对她的"预知"能力产生了兴趣。午时刚过，裴煜果然来了。

他已换回官服，面色凝重地屏退下人。"你说的分毫不差。"他开门见山，

"蔡公相确实反对增派徭役，最终由太皇太后定夺。现在，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姜璃咬了咬唇。直接说自己是未来人？太冒险了。"我...有一种特殊能力，

能看到某些事情的走向。但我对朝廷绝无恶意，只是意外流落汴京，需要大人庇护。

"裴煜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之说？""大人不是已经亲眼见证了吗？

"姜璃反问，"我可以继续证明。三日后，宫中会传出消息，太皇太后凤体违和；七日后，

西夏使者将抵达汴京，要求增加岁币。"裴煜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若你所言为虚...""任凭大人处置。"姜璃直视他的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又是一阵沉默。窗外传来鸟鸣和远处街市的喧闹，衬得室内更加安静。"暂且信你。

"裴煜最终道，"你以我表妹身份暂住于此，不得随意出府，不得与人谈论朝政，

更不得施展你那所谓的'能力'。如有违背...""我明白。"姜璃连忙应下。

能有个安身之处已是大幸，何况是在御史府中。作为历史系学生，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实地考察机会。裴煜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你识字？""识得一些。

"姜璃谦虚道。实际上，作为研究生，她的古文功底相当不错。"书房在东院，

无事可去翻阅，总比闲逛惹事强。"丢下这句话，他大步离去。姜璃长舒一口气，

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与这位冷面御史周旋，简直比硕士答辩还紧张。

3 朝堂暗涌接下来的日子，姜璃小心扮演着"表妹"的角色。

她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裴煜的书房里，如饥似渴地阅读那些在现代早已失传的典籍。偶尔，

她也会记录下所见所闻——市井百态、饮食服饰、节庆习俗...这些一手资料若带回现代，

足以震动整个史学界。裴煜公务繁忙，常常数日不见人影。但每当姜璃的预言应验，

他总会出现在西偏院，带着更多问题和更深的怀疑。一个月后的傍晚，

姜璃正在书房翻阅《东京梦华录》，门突然被推开。裴煜一身酒气走进来，面色阴沉得可怕。

"大人？"姜璃合上书，有些惊讶。平日克己复礼的裴煜很少这样失态。

"蔡京今日在朝上提议削减御史台编制。"他冷笑一声，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

"说什么'言官多事，妨害朝政'，分明是想堵住悠悠众口！"姜璃心头一跳。

这正是历史上蔡京打压异己的典型手段。"太皇太后不会同意的。"她轻声道。

裴煜猛地抬头："你又预见到了？""不，只是猜测。"姜璃暗叫不好，差点暴露太多，

"高太后一向重视言路，应当不会...""你怎知太皇太后重视言路？"裴煜眯起眼睛，

"一个'远方来客'，对宫闱之事如此了解？"姜璃语塞，暗骂自己大意。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找借口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裴兄！原来你在此处！

"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未经通报就闯了进来，看到姜璃时明显一愣，

"这位是..."裴煜瞬间恢复了平日的冷峻："赵兄何事匆忙？"他转向姜璃，语气疏离，

"这是舍表妹，从临安来。""久闻裴兄有位才貌双全的表妹，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来人拱手行礼，眼中却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在下赵明诚，与裴兄同朝为官。"赵明诚？

姜璃心头一震。这不是李清照的丈夫吗？历史上他确实是北宋末年的官员。她连忙回礼，

不敢多言。"赵兄何事？"裴煜再次问道，语气中已有不悦。"啊，险些忘了正事。

"赵明诚笑道，"蔡公相设宴，遍请朝中同僚，独缺裴兄一人。特遣我来相邀。

"裴煜面色更冷："多谢美意，只是下官身体不适，恐怕...""裴兄，

"赵明诚压低声音，"蔡公相特意嘱咐，务必请你到场。若再推辞，恐有不敬之嫌啊。

"姜璃看到裴煜的手指在袖中攥紧，骨节发白。最终，他勉强点头："容我更衣便去。

"赵明诚满意地笑了，目光却又一次落在姜璃身上："表妹可曾许配人家？如此才貌，

埋没闺中岂不可惜？"姜璃心头一跳，不知如何作答。裴煜已挡在她身前："舍妹年幼，

家父欲多留几年。赵兄，我们走吧。"待两人离去，姜璃才长舒一口气。赵明诚看似热情，

眼神却让她不舒服。更重要的是，他明显对裴煜家中突然出现的"表妹"起了疑心。当晚，

裴煜很晚才回府，径直来到西偏院。姜璃已准备就寝，听到敲门声连忙披衣而起。

"赵明诚向蔡京提起了你。"裴煜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说你言行举止不似寻常闺秀，

怀疑你来历不明。"姜璃心头一紧："他会对你不利吗？""蔡京早视我为眼中钉，

多一条少一条罪名无甚差别。"裴煜冷笑，"但你需更加小心。从今日起，尽量减少外出，

若有外人来访，避开为妙。""我明白了。"姜璃点头，犹豫片刻又问，"大人为何，

如此护我？"月光透过窗棂，在裴煜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沉默良久，

才低声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你有大才。

若能为国所用...""我会尽力协助大人。"姜璃轻声承诺。不知为何，

看到他为自己承担风险，她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温暖。裴煜点点头，转身离去，

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姜璃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叹一声。

她越来越确信自己真的穿越到了北宋，而这位冷面御史，

在历史上恐怕结局不妙——蔡京当权后，正直的言官大多遭到贬黜甚至迫害。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她脑海：如果她的历史知识能帮裴煜避开那些危险呢？

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会改变整个历史进程吗？4 花宴惊魂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与九百年后她所见的并无二致。姜璃突然感到一阵孤独和迷茫——她还能回到自己的时代吗？

而在这里，她又将走向何方？第二日，裴煜突然来偏院，要带姜璃去赏花宴。

"你确定要带我一起去？，昨日不是说尽量少出门？"姜璃站在裴府大门前，

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正式出门，

裴煜竟要带她参加一位官员家中的赏花宴。裴煜整理着袖口，

头也不抬："赵明诚既已见过你，再藏着你反倒惹人猜疑。不如大大方方亮相，

坐实你'表妹'的身份。"春日的阳光洒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下颌线条。一个月来，

姜璃已经习惯了这位御史大人冷峻的外表，但每次近距离看他，

仍会被那种锐利的美感所震慑。"况且，"裴煜终于抬眼看她，

"你不是对汴京风物很感兴趣吗？李大人府上的芍药堪称汴京一绝。"姜璃心头一跳。

她确实在闲聊时提过想亲眼看看《东京梦华录》中记载的汴京名花，没想到他竟记在心上。

"谢谢。"她轻声道，随即想起什么，"我需要特别注意什么礼仪吗？

"裴煜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少说话，多微笑，别人行礼你就回礼。记住，

你是从临安来的闺秀，对汴京不熟悉。"一辆装饰简朴的马车停在府门前。

裴煜示意姜璃先上，自己随后坐在对面。车厢狭小，姜璃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混合着墨与纸的气息，像是从书房里带出来的。马车缓缓行驶在汴京街道上。

姜璃悄悄掀起窗帘一角，贪婪地观察着这座千年古都的真实面貌。街道比想象中宽阔，

青石板路两旁店铺林立，幌子飘扬，行人如织。

小贩的吆喝声、马蹄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鲜活的《清明上河图》。

"别太明显。"裴煜低声提醒，"大家闺秀不会这样探头探脑。"姜璃连忙放下帘子，

却忍不住问："那个卖琉璃饰品的铺子，是不是孟家老店？

《东京梦华录》里提到过...""你连这都知道？"裴煜眉头微皱，"确实是的。

但你最好装作第一次来汴京的样子。"马车转过几个弯，停在一座气派的宅院前。

朱漆大门上铜钉锃亮，门楣悬挂着"李府"匾额，笔力雄浑。

门口已停了好几辆装饰华美的马车，仆从们正忙着引客。裴煜先下车，然后伸手扶姜璃。

当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手腕时，两人都微微一僵。裴煜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松开手，

只虚扶着她肘部。"裴大人到！"门房高声通报。李府花园比姜璃想象的还要大。假山池塘，

亭台楼阁，处处点缀着盛放的芍药。红的、粉的、白的，碗口大的花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确实不负盛名。宾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赏花闲谈。姜璃跟在裴煜身后，

努力模仿周围女子的仪态——小步缓行，笑不露齿。这比她想象的难多了，

尤其是当她看到那些只在史书中读过的名贵品种时，差点控制不住想冲上去仔细观察的冲动。

"裴兄！"一位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迎上来，看了裴煜身后的姜璃一眼，

说道："久闻不如一见，令妹果然如传言般才貌双全。"裴煜行礼："李大人过奖。

舍妹初来汴京，不懂规矩，还望海涵。""哪里话！"李大人爽朗笑道，"今日赏花作诗，

正需才女增色。令妹可要一展才华？"姜璃心头一紧。作诗？她虽然背过不少宋词，

但要即兴创作可就难了。"舍妹不善诗词。"裴煜及时解围，"倒是对花卉颇有研究。

"李大人眼前一亮："那正好！近日我得了一株奇特的绿芍药，花匠都说不出品种，

不如请令妹一观？"姜璃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裴煜一眼。他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眼神示意她小心应对。不多时下人便将芍药端了上来。绿芍药被单独栽在一个精致的瓷盆里，

放在凉亭中央。姜璃凑近观察，认出这是一种在后世被称为"绿萼"的稀有品种，

宋代应该极为罕见。"此花名为绿萼，源自巴蜀，喜阴畏阳。"她回忆着植物学知识，

"若移至北墙下，早晚各浇一次，花开更久。"周围响起一片赞叹。

李大人惊喜道："姑娘果然博学！不知从何处得知？

""临安...有位擅长园艺的师傅教过。"姜璃随口编道。

裴煜适时插话："李大人的芍药园名不虚传，不知可否带我们一观？"话题被成功转移。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璃紧跟着裴煜，小心应对各种寒暄。她注意到，裴煜虽然地位不低，

但与其他官员似乎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尤其是当几位蔡京的亲信靠近时，

他的背脊会不自觉地挺得更直，言辞也更加简练。"裴大人。

"一个油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姜璃回头，看到一位穿着华贵紫袍的中年男子，

面容白净，眉眼带笑却让人感到不舒服。"蔡大人。"裴煜行礼，声音明显冷了几分。

姜璃心头一震。蔡大人？难道是..."这位就是令表妹？"紫袍男子笑眯眯地看着姜璃，

"果然不俗。听闻刚才一眼就认出了绿萼芍药？""侥幸识得。"姜璃低头行礼，心跳如鼓。

这很可能就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蔡京！她必须格外小心。"表妹过谦了。"蔡京笑容不减，

"不知可曾读过什么书？""只略识几个字，谈不上读书。"姜璃按照裴煜的叮嘱尽量低调。

蔡京似乎还想问什么，裴煜已经开口："蔡公相日理万机，今日也有闲情赏花？

""劳逸结合嘛。"蔡京意味深长地看了裴煜一眼，"对了，

听闻御史台最近在查漕运亏空一案？可有进展？"姜璃敏锐地注意到裴煜的手指微微收紧。

历史上，蔡京确实与漕运贪污有关联，这问题明显是试探。"下官只管监察百官风纪，

具体案件由开封府负责。"裴煜滴水不漏地回答。蔡京笑了笑，又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姜璃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别回头。"裴煜低声道，"赵明诚在看着我们。

"直到坐上回程的马车，裴煜依然沉默。直到远离李府，他才开口："你做得很好。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姜璃心头一暖。"那位就是蔡京？"她小声问。

裴煜点头："他注意到你了。这不是好事。""但我什么都没做啊。""你太显眼了。

"裴煜皱眉，"一个闺阁女子，却懂那么多常人不知的事..."姜璃咬了咬唇。

她确实太急于展示自己的知识了，这可能会给裴煜带来麻烦。"对不起，我以后会更小心。

"裴煜神色稍缓："明日我要去查一桩案子，你跟我一起去。""我？为什么？

"姜璃疑惑道。"你的观察力很特别。"裴煜看向窗外，"或许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东西。

"5 暗巷追踪次日清晨，姜璃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裙，跟着裴煜出了门。

这次他们没有乘马车，而是步行穿过几条繁华的街道，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街区。

"这里最近发生了三起盗窃案。"裴煜低声解释，"受害者都是反对蔡京的官员，

丢失的却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而是书信文书。

"姜璃立刻明白了他的怀疑——有人想收集这些官员的隐私或把柄。

"前面就是最新一位受害者的住处。"裴煜指着一座普通的宅院，

"案发时家仆听到动静追出去，看到贼人往那个方向跑了。"他指向一条狭窄的巷子。

两人沿着巷子慢慢走，姜璃仔细观察着周围。巷子两侧是高高的院墙，地上铺着青石板，

偶尔有居民擦肩而过。"等等。"姜璃突然蹲下身，指着两块石板之间的缝隙，

"这里有东西。"裴煜跟着蹲下，从缝隙中取出一小块布条，深蓝色，质地精良。

"不像是普通贼人会穿的料子。"姜璃分析道，"而且颜色很新，应该是最近才挂下来的。

"裴煜若有所思地将布条收好："继续走。"两人沿着巷子走到尽头。

巷子尽头是一处十字路口，四个方向分别通向不同的街区。姜璃环顾四周，

突然注意到右边墙角有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刮痕。"贼人可能往这边走了。

"她指着右边的刮痕道，"看那个痕迹，像是匆忙中什么东西蹭的。

"裴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顺着她指的方向前进。这条路通向一处热闹的市场，人流如织，

追踪变得困难起来。"分头找。"裴煜决定，"你留意那种布料，我询问摊贩。

一刻钟后在那棵槐树下会合。"姜璃点头，小心地融入人群中。市场琳琅满目，

各种商品应有尽有，叫卖声此起彼伏。她假装对丝绸布料感兴趣，实则仔细观察路人的衣着。

突然，她在一个人群密集的角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赵明诚！

他正与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男子低声交谈，那男子袖口处明显缺了一小块布料！

姜璃心跳加速，连忙躲到一个摊位后面。她不敢靠太近，

只能隐约听到"书信"、"蔡公相"等零碎词语。正当她准备悄悄离开去通知裴煜时，

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水果摊，几个橘子滚落在地。"哎哟！姑娘小心点！"摊主大声抱怨。

赵明诚和蓝衣男子警觉地抬头。姜璃连忙背过身去，但已经晚了。"裴家表妹？

"赵明诚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姜璃深吸一口气，转过身，

强作镇定："赵大人，好巧。我，我来买些丝线。"赵明诚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一个人？

裴兄放心让你独自出门？""家仆在后面。"姜璃随口编造，

目光却不自觉瞥向那个蓝衣男子。对方正警惕地盯着她，右手悄悄移向腰间。

"这位是..."赵明诚顺着她的目光，似乎想介绍，却又停住了。就在气氛紧张之际，

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裴煜不知何时出现在姜璃身侧，

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不是说了在布庄等我吗？"姜璃几乎要瘫软在他怀里，

强撑着笑道："我看这边热闹，就想来看看。""裴兄！"赵明诚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真巧，刚遇到令妹，正奇怪她怎么独自一人。"裴煜点头致意："赵兄。

"他的目光扫过蓝衣男子，后者已经退后几步，隐入人群中。"这位是？

"裴煜故作好奇地问。"哦，一个远亲，刚来汴京。"赵明诚明显在敷衍，"对了，

你们听说了吗？刘御史家昨夜也遭了贼..."寒暄几句后，裴煜借口有事，

带着姜璃离开了。直到走出市场很远，两人才停下。"是赵明诚。"姜璃急切地低声说，

"他和一个穿深蓝衣服的人在一起，那人袖口缺了一块，就是我们在巷子里找到的那种布料！

他们在谈蔡京和书信的事！"裴煜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果然如此。

蔡京在收集反对者的把柄。""我们现在怎么办？""先回去。"裴煜神色凝重，

"赵明诚已经起疑了，接下来他们行事会更小心。"回到裴府，

姜璃跟着裴煜进了他私人书房。这是她第一次被允许进入他的私人空间。房间整洁简朴，

一张大书案上堆满了奏折和书籍，墙上挂着几幅字画，

最显眼的是一幅《谏太宗十思疏》的拓本。裴煜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木盒，将布条放进去。

姜璃注意到盒子里已经收集了不少类似的线索——纸条、布片、甚至一块带血迹的石头。

"你一直在调查蔡京？"她忍不住问。裴煜没有直接回答："朝廷党争复杂，

不是你能理解的。"姜璃走到书案前，看到一张摊开的地图，

上面标记了几处案发地点和时间。"我能帮你分析。"她鼓起勇气，"我，

我学过一些破案的方法。"裴煜挑眉："女子也学这个？""在我的家乡，

女子可以学任何东西。"姜璃不自觉流露出骄傲，随即意识到失言，连忙补充，"我是说，

临安比较开明。"裴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从书架上取下一卷册子："你看看这个。

"姜璃打开一看，顿时血液凝固——那是一本记录她言行的册子！从她准确预测的朝政动向，

到对历史事件的了解，甚至一些不经意流露出的现代用语，都被详细记录在案。"你，

你在调查我？"她声音发颤。"一个来历不明，却能预知朝政的人，不值得调查吗？

"裴煜反问，眼神锐利如刀。姜璃哑口无言。她早该想到，以裴煜的身份和性格，

不可能不对她起疑。但现在问题更严重了——如果他继续深挖，

很可能会发现她的穿越者身份。"我..."她正想解释，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大人！急报！"是管家的声音。裴煜快步开门，管家递上一封信。他迅速浏览内容，

面色骤变："蔡京明日要提议削减西北军饷！"姜璃心头一震。历史上，

蔡京确实做过这样的事，导致边防削弱，为后来的金兵入侵埋下祸根。"你不能让他得逞！

"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他要做什么？"裴煜锐利的目光射向她。

姜璃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连忙补救："我...我猜的。你说过蔡京一党贪腐，

军饷是最容易中饱私囊的。"裴煜将信将疑，但现在显然有更重要的事。

"我要立刻起草奏折。"他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姜璃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历史上，

不，我是说，类似情况下，直接反对往往效果不佳。蔡京一定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和盟友。

"裴煜停下笔："那依你之见？""可以从太皇太后那里入手。"姜璃回忆着历史记载，

"高太后最关心边防稳固，如果能让她意识到削减军饷的危害，此事便有回旋的余地。

"裴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头："有理。我认识一位能接近太皇太后的女官。

"接下来的时辰里，两人一起商讨对策。姜璃谨慎地提供历史背景和建议，

裴煜则结合朝中实际情况制定具体策略。不知不觉，窗外已是暮色四合。"该用晚膳了。

"裴煜放下笔，神情比平日柔和许多，"今日，多谢。"简单的两个字，

却让姜璃心头涌起一股暖流。烛光下，裴煜的侧脸线条显得不那么冷硬了，

甚至透着一丝疲惫和脆弱。"裴煜。"她鼓起勇气直呼其名，"我确实有很多秘密，

但我绝不会伤害你。请相信我。"6 信任之芽裴煜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但那一瞬间，姜璃仿佛看到他那双总是冷峻的眼睛里，

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东西——或许，那可以称之为信任的萌芽。次日，

姜璃正在西偏院整理笔记，突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嘈杂。她放下毛笔，刚走到院门，

就看到裴煜大步流星地走来，官帽不知去向，发髻微乱，脸色阴沉得可怕。"大人？

"姜璃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裴煜猛地抬头，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嘴唇紧抿，

下颌线条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姜璃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被贬了。

"裴煜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随后径直朝书房的方向走去，裴煜一把推开门，

力道之大让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姜璃犹豫片刻，还是跟了进去。书房里，

裴煜已经扯下官服腰带，随手丢在一旁，正粗暴地解开官服领口，

仿佛那布料勒得他无法呼吸。"怎么回事？"姜璃轻声问，小心地捡起地上的腰带。

上好的锦缎，绣着精致的云纹，此刻却被它的主人弃如敝履。裴煜冷笑一声，

从袖中掏出一卷公文重重拍在桌上："自己看。"姜璃展开公文，快速浏览。

这是一道朝廷诏令，大意是裴煜"言辞过激，有失大体"，被从监察御史降为礼部员外郎，

虽仍留京，但实权大减。"因为那封反对削减军饷的奏折？"姜璃猜测道。"不止。

"裴煜终于解开了领口，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平复情绪，

"今早上朝，我又弹劾了蔡京亲信贪墨河工款。还没说完，

蔡京就冷笑说'裴御史好大的官威，连圣上都敢教训'。"姜璃心头一紧。

历史上蔡京确实善于挑拨皇帝与言官的关系。"然后呢？""然后？

"裴煜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然后我们的圣上就说'裴爱卿确实过于严苛，

不如去礼部修养心性'。"他模仿着皇帝的语气，声音却因压抑的愤怒而微微发抖。

姜璃不知该说什么。作为历史系学生，她清楚宋代言官的处境——看似位高权重，

实则如履薄冰。裴煜这样直言的官员，被贬是迟早的事。"至少没被外放。"她试图安慰，

"留在京城，总还有机会。""机会？"裴煜突然转身，眼中怒火直射向她，

"你知不知道礼部员外郎是什么？一个闲职！整理典籍，编写礼仪，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姜璃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一时语塞。裴煜似乎也意识到失态，深吸一口气，

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姜璃看着裴煜挺直的背影，

那宽阔的肩膀此刻承载着太多愤怒与失望。

她突然想起现代职场中同事被降职时的样子——那种不甘、屈辱和无力感，

跨越千年依然相通。"你需要喝一杯。"她突然说。裴煜转过头，眉头紧锁："什么？

""在我们家乡，遇到这种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喝一杯。"姜璃尽量让语气轻松些，

"等着，我去去就来。"没等裴煜回应，她就快步走出书房，直奔厨房。片刻后，

她端着一个小托盘回来，上面放着一壶酒和两个小杯子。"厨房里找到的，

据说是上好的梨花白。"她把托盘放在窗边的小几上，倒了一杯递给裴煜，"尝尝？

"裴煜盯着酒杯，表情复杂。

姜璃不确定他会不会拒绝——宋代士大夫的骄傲可比现代人强多了。出乎意料，

裴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好酒。"他哑声道，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姜璃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心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裴煜见状，嘴角竟微微上扬。"不会喝就别勉强。""谁说我不会？"姜璃不服气，

又喝了一大口，这次勉强忍住没咳，但脸已经烧了起来。裴煜摇摇头，

拿过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就这样站在窗边，沉默地喝着酒。夕阳西下，

橘红色的光芒透过窗棂洒进来，为裴煜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稍稍中和了他眼中的冷峻。"其实...这样未必是坏事。"几杯下肚，姜璃胆子大了起来。

裴煜挑眉："哦？""礼部虽然清闲，但接触典籍多。"姜璃小心选择着词句，

"而且不引人注目，正好可以继续调查蔡京一党的罪证。"裴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陷入思考。姜璃能看到他眉间的"川"字纹渐渐舒展。

"你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他最终说道，语气已经平静许多。"这是我的专长。

"姜璃微笑，"再说了，暂时的挫折不代表失败。"裴煜听了她的话，举起酒杯，

"这也是你们家乡的说法？""差不多吧。"姜璃碰了碰他的杯子，"敬暂时的挫折。

""敬暂时的挫折。"裴煜重复道，一饮而尽。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夕阳的暖光，

姜璃觉得此刻的裴煜与初见时那个冷面御史判若两人。他的眼中仍有锋芒，

但不再是对外的利剑，而更像是一种内敛的光华。"大人！

"管家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蔡府派人送来请帖！

"裴煜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接过管家递来的烫金帖子，扫了一眼，

冷笑更甚："蔡京设宴，庆祝我被贬。真是迫不及待。"姜璃心头一紧。

历史上蔡京确实喜欢用这种方式羞辱政敌。"你要去吗？""去，为什么不去？

"裴煜合上请帖，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正好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把戏。"管家退下后，

裴煜又恢复了沉默。姜璃能感觉到他情绪再次低落，酒精带来的短暂放松已经消散。

"我有个想法。"她突然说。"嗯？""我想开一家茶肆。"裴煜明显愣了一下："茶肆？

""对。"姜璃越说越兴奋，"你看，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你家白吃白喝。而且茶肆人来人往，

消息灵通，说不定能帮你收集一些情报。"裴煜皱眉："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不合适。

""我可以女扮男装，或者雇人当掌柜，我在幕后。"姜璃坚持道，"汴京那么多茶肆，

多一家有什么奇怪？""为什么突然想做生意？"裴煜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

姜璃咬了咬唇。真正的原因她不能说——在现代，

她曾梦想开一家融合古今的茶馆；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为可能永远留在这个时代做准备。

"我想做些有用的事。"她最终说，"而不是整天关在院子里。"裴煜沉默良久，

突然问："你会经营茶肆？""我研究过茶文化。"这倒不完全是谎言，

她的硕士论文确实涉及北宋市民生活。出乎意料，裴煜没有继续追问。"随你吧。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需要多少银两，跟管家说。"姜璃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正当她组织语言时，裴煜已经转身走向书案，显然谈话结束了。"谢谢。

"她轻声道，悄悄退出书房。接下来的日子，裴煜每日去礼部"上任"，

实则大部分时间都在阅读各种典籍，偶尔出门拜访同僚。姜璃则忙着筹备茶肆。

裴煜虽然同意，但明显对此事不抱期望，除了拨给她一笔启动资金外，几乎没有过问。

这反而给了姜璃自由发挥的空间。她在汴京繁华的东大街找到一处不大的店面，

两层小楼带个后院，虽然位置不算最好，但胜在安静雅致。

她雇了一个老实可靠的中年掌柜姓周，曾是某官员家的账房，因主人外放而失业。

茶肆取名"璃园"，姜璃亲自设计了装潢——简约典雅的风格，一楼大厅摆放着矮桌和坐垫，

二楼设了几个雅间。最特别的是后院，她布置成一个小型园林，种上梅兰竹菊，

摆了几张石桌石凳，适合喜欢清静的客人。开张前一天，姜璃邀请裴煜来参观。

他踏入"璃园"时，明显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这...都是你设计的？"他环顾四周，

目光从墙上的字画扫到桌上的插花，再到后院精巧的布局。姜璃点头，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这是她第一次向裴煜展示自己的能力，而非仅仅是历史知识。"很特别。"裴煜评价道，

语气中有一丝姜璃从未听过的欣赏，"不像一般的茶肆那么喧闹，倒有几分文人雅舍的味道。

""这就是我的目标。"姜璃兴奋地解释，"我想创造一个既能品茶，

又能读书、交流的场所。你看这个——"她指向柜台后的一块木板，

"我打算每天在上面写一句诗或名言，吸引文人墨客讨论。

"裴煜挑眉："这也是你们临安的风俗？"姜璃暗叫不好，又差点露馅。

"呃...是我自己的想法。"裴煜没有追问，而是走到后院，

在一株刚栽下的梅树前停下说道："还没到开花的季节。""但总会开的。"姜璃轻声回答，

不知为何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开张当天，"璃园"出乎意料地热闹。

姜璃设计的"每日一句"确实吸引了不少文人，而后院的清幽也备受士大夫青睐。

更让她惊喜的是，

她尝试引入的一些现代经营理念——比如"会员制"、"特色茶单"、"定期诗会"等，

都得到了很好的反响。一个月后，"璃园"已经在汴京小有名气。姜璃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她甚至开始尝试改良宋代的点茶法，加入一些现代元素，

创造出独特的口味组合。这天傍晚，姜璃正在后院试验一种新的泡茶方法，

突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头一看，裴煜不知何时站在了廊下，一袭深青色常服，

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挺拔。"大人！"她惊喜地放下茶具，"怎么有空来？"裴煜走近，

在她对面坐下："听说'璃园'的东家发明了一种新茶法，特来品尝。

"姜璃脸一热："谁这么大嘴巴...""周掌柜。"裴煜嘴角微扬，"他说东家不让说，

但拗不过我的'官威'。"姜璃忍不住笑出声。自从被贬后，裴煜很少拿自己的官职开玩笑，

看来心情不错。"那你来得正好。"她拿起茶壶，"这是我改良的'冷泡茶'，

用山泉水浸泡茶叶一整夜，不加煎煮，味道更清冽。"裴煜接过茶杯，仔细端详茶色，

又闻了闻香气，这才小心品尝。姜璃紧张地看着他的反应。"很特别。"他最终评价，

"少了煎茶的厚重，多了几分清新。夏天饮用应该很适宜。

"姜璃松了口气："我还怕你觉得太离经叛道。""你做的很多事都离经叛道。

"裴煜放下茶杯，目光深邃，"但结果往往出人意料的好。

"这句直白的称赞让姜璃心跳加速。夕阳的余晖洒在裴煜脸上，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竟带着几分温柔。"我...我可以教你。"她突然说。"教什么？

""这种泡茶方法。作为交换，你教我正宗的宋代点茶技艺。"姜璃解释道，

"我虽然在书上看过，但实际操作总差些火候。

"裴煜似乎被这个提议逗乐了："堂堂朝廷命官，学这些市井技艺？

""礼部员外郎不是正该精通各种礼仪技艺吗？"姜璃狡黠地反问。

裴煜轻笑出声——这是姜璃第一次听到他真正的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有理。

那现在就开始？"接下来的时辰里，两人在后院的小亭子里互相传授技艺。

裴煜教她如何正确碾茶、注水、击拂，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姜璃则演示冷泡茶的要点，

还尝试加入一些花果调味，创造出新颖的口感。不知不觉，月上中天。

姜璃已经记不清喝了多少杯茶，只觉精神异常清醒。裴煜似乎也放松了许多，

甚至对她的一些"离经叛道"的做法不再皱眉，而是饶有兴趣地尝试。

"你们临安人都这么...特别吗？"裴煜突然问，手中把玩着一个姜璃自制的滤茶器。

姜璃心头一跳："为什么这么问？""你的想法，你的做法..."裴煜斟酌着词句，

"与我所知的任何女子都不同。甚至男子也很少有你这样的...创造力。

"姜璃不知如何回应。这是裴煜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评价她的特别之处。

"我只是喜欢尝试新事物。"她含糊地说。裴煜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月光下，

两人之间的沉默不再尴尬，反而充满了一种奇妙的默契。"时候不早了。"裴煜最终起身，

"明日还要上值。"姜璃点头，送他到门口。就在裴煜即将踏出门槛时，

他突然转身："对了，蔡京派人调查你。"姜璃血液瞬间凝固："什么？

""我的一个线人告诉我，蔡京派人去临安查你的底细。"裴煜语气平静，眼神却异常锐利，

"当然，他们什么也查不到。"姜璃咽了口唾沫。这可不是好消息。"然后呢？

""然后蔡京更加好奇了。"裴煜微微皱眉，"一个凭空出现的'表妹'，精通朝政，

熟知历史，却无迹可寻。""他会对你不利吗？"姜璃担忧地问。裴煜摇头："暂时不会。

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你。"他顿了顿，"小心赵明诚。他最近常来璃园吧？"姜璃点头。

赵明诚确实成了常客，总是借机与她攀谈，问一些关于她"家乡"的问题。

"他是蔡京的眼线。"裴煜低声道，"别透露太多。""我明白。"裴煜似乎还想说什么，

最终只是轻轻点头："早些休息。"说完转身离去，修长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

姜璃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一方面，

她为今晚与裴煜的相处感到一丝甜蜜；另一方面，蔡京的调查又让她如芒在背。

如果被发现她是穿越者...她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

"璃园"已经步入正轨，她在这个时代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而裴煜...他似乎也在慢慢接受她的特别之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姜璃突然想起现代的家，想起导师和同学，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涌上心头。但紧接着，

她又想起今晚与裴煜共度的时光，想起他罕见的笑容和赞赏的眼神。或许，

在这个遥远的时代，她并不完全孤独。"东家，您要的铁匠来了。

"周掌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姜璃连忙放下手中的炭笔，将画了一半的图纸用书本盖住。

自从"璃园"生意稳定后，她就在后院辟出一间小屋，作为自己的"实验室"——当然，

对外只说是个存放账册的杂物间。"让他进来吧。"一个满脸风霜的老铁匠走了进来，

恭敬地行了个礼。姜璃从抽屉里取出另一张更完整的图纸递给他。"老丈，

这样的工具能做吗？"铁匠眯起眼睛仔细查看图纸，眉头渐渐皱起："姑娘，

这锄头的形状好生奇怪，弯成这样，怎么使力？"姜璃微微一笑。

这是她根据现代改良锄头设计的，能减少弯腰幅度，节省劳力。"您只管按图打造，

工钱不会少您的。"铁匠摇摇头，但看在丰厚报酬的份上还是应承下来。送走铁匠后，

姜璃回到桌前，继续完善她的设计图。

堆满了她的各种"发明"——改良的纺车模型、简易的活字印刷盘、甚至还有雏形的温度计。

虽然受限于古代材料和技术，大多只是粗糙的仿制品，

但每一次尝试都让她感到与现代社会的一丝联系。窗外传来脚步声，姜璃迅速将图纸藏好。

自从裴煜警告她蔡京在调查自己后，她就格外小心。"姜姑娘在吗？"是春桃的声音。"在，

进来吧。"小丫鬟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封信："裴大人派人送来的。"姜璃接过信，

心头微微一跳。自从那个品茶的夜晚后，裴煜虽然偶尔会来"璃园"，

但两人独处的机会不多。拆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素雅的请柬——太学博士王洋邀请汴京文人三日后在樊楼举办诗会，

裴煜问她是否愿意同往。"去告诉送信的人，说我一定准时到。"姜璃对春桃说，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是裴煜第一次主动邀请她参加正式社交活动，

意味着他不再把她当作需要藏起来的"可疑人物"了。春桃笑嘻嘻地应了，

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姜璃一眼。这小丫头近来总爱打趣她和裴煜，

说大人对表妹特别关心云云。姜璃每次都红着脸否认，但心底却泛起一丝甜意。诗会当天，

姜璃精心打扮了一番。藕荷色褙子配月白长裙，发髻简单挽起，只簪一支白玉兰花钗，

既端庄又不失雅致。裴煜亲自来"璃园"接她，见到她时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紧张吗？"马车上，裴煜问道。姜璃摇摇头："不就是作诗吗？大不了丢人现眼。

"裴煜轻笑："你倒是想得开。不过王博士是出了名的严厉，若诗作不佳，

当场批评也是有的。""那我就说是你教的。"姜璃调皮地说，换来裴煜一个无奈的眼神。

樊楼比姜璃想象的还要豪华。三层木结构建筑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挂着铜铃，

微风拂过叮当作响。二楼大厅已聚集了二十多位文人墨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诗论文。

裴煜一出现，立刻有人迎上来寒暄。姜璃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观察这些只在史书中读过的人物。让她惊讶的是，赵明诚也在场，

正与一位白须老者热切交谈。"那位就是王洋博士。"裴煜低声介绍，

"旁边是他的得意门生赵明诚。"姜璃点点头，心里却打了个突。赵明诚与蔡京关系密切，

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诗会开始后，众人依次入座。王洋宣布今日以"春暮"为题，

限七言律诗，韵部不限。侍从们分发纸笔，大厅里很快安静下来，

只听见毛笔在纸上的沙沙声。姜璃咬着笔杆思考。她虽然背过不少宋词，

但要即兴创作还是有些难度。余光瞥见裴煜已经挥毫而就，

正悠闲地品茶；赵明诚则不时抬头看她，眼神探究。灵感突然涌现，

姜璃提笔写下："东风不解留春住，散作浮萍各西东。昨日花开今日雨，今朝酒醒昨宵梦。

燕子衔泥新旧垒，人生聚散往来中。凭栏欲问春归处，暮色苍茫烟水重。

"这首诗融合了现代诗歌的直白与宋诗的含蓄，她不确定是否符合当下审美。写完后抬头，

正对上裴煜的目光。他微微挑眉，示意她把诗作交给侍从。诗作一一呈上，由王洋当场点评。

大多数作品都遵循传统格律，咏春抒怀，虽工整却少新意。当读到赵明诚的诗时，

老博士明显眼前一亮，称赞其"用典精妙，对仗工整"。

"下面这首..."王洋拿起姜璃的诗稿，眉头先是皱起，继而渐渐舒展，

"嗯...不拘一格，自出机杼。'昨日花开今日雨，今朝酒醒昨宵梦'，看似直白，

实则深得无常之味。敢问作者是？"姜璃起身行礼："晚辈姜璃，献丑了。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低声议论。女子作诗本就不多见，能得王洋赏识的更少。

姜璃感到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射向自己，脸颊微微发热。"姜姑娘可有师承？"王洋好奇地问。

"未曾专门学诗，只是...耳濡目染。"姜璃含糊地回答，余光看到裴煜嘴角微扬。

"难得的天赋。"王洋捋须赞叹，"若多加磨砺，必成大器。"这番评价引起更大反响。

赵明诚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换上笑容："姜姑娘大才，不知平日都读些什么书？

"姜璃心头警铃大作。这是变相打听她的背景。"杂书而已，不成系统。"她谦虚道。

表妹自小聪慧，过目不忘。"裴煜适时插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家中藏书，

她大多翻阅过。"赵明诚还想追问，王洋已经转向下一首诗。诗会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