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初开,混沌一片,父神造日予光明。
日不落,大地龟裂干旱。
父神于日中取月,昼夜轮替,万物生长。
从天宫通往方晖殿要穿过很长一座玉石桥,桥下袅袅烟雾遮住整片云海,烟雾中隐隐能见星河灿烂。
玉石桥两端是茂密的树林,据说每一株都有灵力注入,有的还能幻成人形。
澹泞自天宫那端的林子里偷摘了一兜子灵须草怒气冲冲地跨上玉石桥往月亮的方向而去。
他是几年前夕轮元君从人间寻回方晖殿的少年。
初到月宫之时,这小子戾气颇重,报复似地在天宫各处胡搅蛮缠,偏偏不论他闯出多大的祸来都有夕轮元君在身后帮着收拾烂摊子。
要知道这夕轮元君可是父神亲自养育,专为守月而生的上古大神。
现如今能与她比肩的除了守日的赤轮仙君便再难数出几个来了。
好在澹泞不知是受了夕轮元君的感化,还是突然转性决定专心只在方晖殿内祸祸,总之,己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天宫这边了。
他今日跑来蒲草园偷灵须草还是因为听竹叶无意提起夕轮元君每百年便需要这灵须草来入药。
他偷溜进园子里的时候,正听见几个小仙童围坐在一处,羞赧地讨论着夕轮元君不愧是是天界第一大美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清清润润的,叫人听了身心舒畅。
澹泞冷哼一声,掐了个隐身诀默默将园子里的灵须草拔光了不说,还用脚碾死了好几株看上去颇为名贵的灵草仙花。
心想着,我给你们多找点事情做,看你们还有没有时间在这肖想我的阿夕!
“今年的月亮祭是不是快到了?”
林子里传来小声的议论,不知是哪里的小仙在说闲话。
澹泞耳力一向很好,听到有关夕轮元君的话题那听力便更加敏锐了。
怕人发现,澹泞又捏了个诀,将自己完全融入林子之中。
仍是刚才那个声音在说话:“方晖殿那边怎么不见像往日那样大量采集灵须草了?”
“这你便有所不知了!”
另一个故意压低的声音道:“方晖殿那位需要灵须草是为了修补自己镇住月亮所亏损的灵力,今年的情况当然不同了!”
“有何不同?
这每百年一次的月亮祭,今年不用办了?”
“办,怎么不办!
我听说这次可是大办!”
“那你又说……”“自是那位得了了不起的东西,不用再以自身的灵力和修为镇月亮了。”
那声音又压低几分:“她不是去凡间寻回了女娲补天石吗?
那石头天都能补,还搞不定月亮?”
“你这是从何处听的消息?”
另一个声音还有些不信。
“这还用想?”
那压低的声音说得言之凿凿:“这千万年间你可曾见过夕轮元君离开月宫,除去那两次赈魔界灾祸不说,她可是一次也没去过人间!
我听上神说那位被父神选为‘守月人’之后,都是隔绝一切单独教养的,为的就是抛除七情六欲。
人间欲念那么重,她不惜沾染尘间气也要亲自去寻的,你觉得是什么?”
“女娲补天石?”
“那可不!
你想想,那位可是每隔百年便要经受割肉腕骨之痛,这都千万年了。
这会儿得了补天石总算能摆脱这番苦楚了!”
“割肉腕骨?”
另一个声音讪讪地问:“不是说用灵力和修为吗?
怎么还这样血腥?”
“你傻吧!
她镇的可是月亮的裂口,那裂口里的幽冥何其厉害!
那要是普通的灵力和修为能解决,父神又何必特意寻一个专门的‘守月人’?”
“这倒是……”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澹泞的脚边落了几滴绿色的汁液,他手中的灵须草己经被捏得面目全非。
很好,澹泞冷哼,虽然早知道夕轮元君是冲着自己的身份来的,却没想到她还抱着这样的心思。
澹泞回到方晖殿大力推开书房木门的时候,夕轮正摆好了纸笔似乎是要写些什么。
见澹泞回来,夕轮从书案后面站起身走向他。
一向清冷的面容因见着眼前的人变得柔和,面上也带了笑:“去哪了?
刚叫竹叶寻你都没找到。”
察觉到澹泞盯着自己的眸光带着戾气,像是回到了初遇时那样,夕轮不确定地问:“怎么了?
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你当初为何带我回月宫?”
澹泞注视着夕轮的时候得微垂着头,他比夕轮高出不少,眼神锋利起来后这个姿势便很有压迫感。
“我带你回来是因为……”面对这样充满怒意的澹泞,夕轮想要说的话竟卡在了喉咙里。
当初仙帝告诉她人间还有最后一块女娲补天石的时候,她确实是想着寻回石头一劳永逸。
但她没料到,这石头不止是石头,它还是一个无辜之人的心脏。
那时她便打消了用女娲石的念头,将澹泞带回来也是怕有心之人利用他,也怕他知晓自己的特殊后仗着自己的力量为非作歹。
后面的事确是超出了她的预料,澹泞并非像她所想的那样简单。
他不止在凡间游荡过千百年,他还行过这世间每一个角落,就连魔界也有他能安身的地方。
澹泞不但知晓自己的特殊,他甚至能完美的运用女娲石的力量。
他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
却又游离于三界之外,不属于任何一处。
夕轮若是独立于世,不染尘埃地活了这千万年,那么澹泞便是在尘世中侵染过无数凡尘。
他若处心积虑地引诱,夕轮根本抵抗不了。
面对澹泞突如其来的质问夕轮语塞了。
她本就对此事抱有亏欠,她寻到澹泞的初衷确实是带着侥幸。
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澹泞,见夕轮此时的反应心中那点爱意又被恨意所取代:“我替你说?”
澹泞伸手轻易便握住了夕轮的脖子,仔细看的话,那上面还有一点红痕没有完全消散,那是他们昨夜缠绵时留下的。
“这天宫之上最清高最干净的夕轮元君。”
澹泞凑近了夕轮,两人的鼻尖相抵:“屈尊降贵从人间带回一个不受众仙待见的泥人,不过是为了用他的心来填补月亮的裂痕,是吧?
我的好阿夕!”
夕轮被澹泞逼得后退两步,又被身后的书案绊到,重心不稳地跌坐到案上。
澹泞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夕轮,夕轮也仰着脸在看他。
她那张处变不惊的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但眼神中的点点慌乱并没有逃过澹泞的眼睛。
澹泞蹲下身,再次凑近了她,表情轻蔑:“你知道吗?
我今天听到有小仙童在讨论,说你是这三界八荒中最最一尘不染的嫡仙人。”
澹泞捏住夕轮的下巴,逼着她首视自己的羞辱:“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为了得到我这泥人的心,不惜做出如此牺牲,又会作何感想?”
夕轮看着眼前的人,不明白早晨还跟自己耳鬓厮磨的爱人,怎么突然就变了模样。
她张了张嘴,艰难发出声音:“你是这样想我的吗?”
多么无辜清纯的模样啊,澹泞冷冷地看着她。
手指轻佻地钩住夕轮的腰封,没怎么用力便扯断了。
外袍散开,夕轮在澹泞的注视下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她犹豫着伸手握住了澹泞停在她身上的手:“不要这样,阿泞……”“哦?”
澹泞挑眉:“不要哪样?”
澹泞轻易甩开夕轮握着他的手:“是这样?”
“还是这样?”
“或者是……”澹泞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这样?”
“唔……”夕轮被澹泞钉在了书案上,铺好的宣纸因为两人的动作被扯破。
夕轮川承受着澹泞的重量向后仰倒,手下意识在桌面上寻找支撑。
右手按进盛满墨的玉砚中,掌心一片潮湿。
“阿泞……”夕轮在澹泞给予的疼痛中小声轻唤他的名字,企图换回爱人一点温柔对待。
然而,没有任何作用。
澹泞恶劣地咬住她的耳朵:“为了天下苍生你真是什么都愿意做呢!”
她想说不是的,但又觉得让澹泞带着恨意也好。
那时的澹泞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甚至都没觉得毫无反抗之力的夕轮有什么不妥。
他用了一切能想到的法子羞辱夕轮,一遍一遍地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待把人欺负地失去了意识,他站在案旁看了很久,最后还是狠下心不管不顾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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