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风卷着尸气扑进谷口时,陈渊的指尖正抠进岩缝里。
他能清晰听见后颈处的锁链在震颤——那是赤魂宗用来镇压“血煞体”弟子的锁魂链,此刻正因为前方血河中的异动,泛起令人牙酸的嗡鸣。
“陈渊,你最好祈祷能捞出‘血河灵种’,否则……”身后传来阴鸷的笑声,同为外门弟子的吴明晃着腰间令牌,令牌上的赤魂纹路在血色月光下泛着冷光,“你娘当年偷练《赤血禁典》被挫骨扬灰,你以为藏着她留下的骨笛就能脱罪?”
谷中血河翻涌,陈渊盯着水面倒映的自己:十七岁的少年形容枯槁,左眼角有道从眉骨贯穿到下颌的疤痕,正是三年前被扔进血河时,被河底尸骸抓挠所致。
而此刻他掌心紧攥的青铜骨笛,笛身上刻着的九道魔纹,正在吸收血河煞气缓缓发亮——那是母亲临终前从心口剜出的东西,当时她满身血窟窿却笑着说:“渊儿,这是你父亲当年纵横魔域的‘九转魔尊骨笛’,莫要信赤魂宗说的什么血煞体是诅咒……”“噗通!”
吴明突然踹向陈渊后心,锁魂链的倒刺瞬间扎进皮肉,少年踉跄着跌入血河,骨笛在落水瞬间发出尖啸,血河中央竟炸开首径十丈的漩涡,无数白骨手臂从河底伸出,抓向陈渊的脚踝。
“哈哈哈哈!
果然是天生的血煞体,连血河尸傀都认主!”
吴明掏出传讯玉简,“执法殿诸位师叔,陈渊己触发血河异动,看来《赤血禁典》的残页就在他身上——”话未说完,血河突然沸腾。
陈渊感觉有无数记忆碎片在识海炸开:暗红大殿中,头戴魔尊冠冕的男子将骨笛插入心口,万千尸傀跪地嘶鸣;赤魂宗祖师跪在血池边,手中捧着半卷染血的典籍,上面赫然写着“借血煞体修炼,夺九转魔尊传承”……“咔嚓!”
锁魂链在血煞之力中崩断,陈渊仰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左眼角疤痕渗出黑血,在脸上勾勒出狰狞的魔纹。
骨笛此刻完全融入他的小臂,九道魔纹顺着血管爬向心口,每一道都在吸收血河中的煞气,原本枯瘦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肌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你、你竟然……”吴明惊恐地看着陈渊从血河中站起,少年周身缠绕着由尸傀魂魄凝成的黑雾,每只魂魄的面容都与赤魂宗典籍中记载的“血河怨魂”一模一样,“你修炼的是失传的魔修功法!”
陈渊没有回答,他听见骨笛中传来低沉的男声:“吾乃第九代魔尊刑无涯,骨笛认主,九转开一。
小子,想知道你娘为何被赤魂宗虐杀?
想知道你爹当年为何被正道六宗围杀在魔渊?
先吸干眼前这蝼蚁的精魄……”话音未落,陈渊的瞳孔己完全化作血色,黑雾骤然凝聚成骨爪,瞬间穿透吴明的丹田。
外门弟子甚至来不及惨叫,整个人便如被抽干的皮囊般萎缩,精魄被骨笛吸入的瞬间,陈渊感觉识海清明了几分,记忆中浮现出母亲被押上焚魂台的场景——她胸前的骨笛残片,正是被赤魂宗现任宗主亲手剜去。
“原来赤魂宗世代供奉的‘血河灵种’,根本就是我陈族血煞体的精魄,”陈渊盯着掌心浮现的魔尊纹,骨笛中传来的记忆让他浑身发冷,“所谓血河试炼,不过是让弟子互相残杀,用我们的血喂养你们这群伪君子的魔功!”
谷口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七位执法殿长老御空而来,每人手中都拿着刻满锁魂纹的铁链。
为首的孙长老看着陈渊手臂上的骨笛,眼中闪过贪婪:“果然是刑无涯的九转魔尊骨笛!
当年你爹带着骨笛叛出赤魂宗,害我等师尊陨落魔渊,今日便让你血债血偿——”“血债?”
陈渊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骨笛特有的魔音,震得七位长老气血翻涌,“我娘临终前告诉我,赤魂宗根本就是魔修门派,表面投靠正道,实则暗中修炼《赤血禁典》,用我陈族血煞体的精魄突破境界!
你们剜去她的骨笛残片,不过是想凑齐九转魔尊传承!”
孙长老脸色剧变,他知道秘密泄露,立刻掐诀召回所有铁链:“杀了他!
骨笛和血煞体精魄都不能留——”话音未落,陈渊己化作黑雾掠过血河。
七位长老只觉眉心一凉,低头便看见胸口正缓缓浮现出骨笛纹路,自己的精魄正顺着纹路被吸入陈渊体内。
这是九转魔尊诀的第一转“吸魂”,专门吞噬修士精魄反补自身,当年刑无涯便是靠此功在万魔窟杀出血路。
“你……你突破到锻体九重了?”
孙长老倒地抽搐,他清楚记得三日前陈渊还只是锻体三重的废物,“不可能,血煞体明明会压制修为……”“因为我娘根本没让我修炼赤魂宗的伪功法,”陈渊踩碎对方的令牌,骨笛在掌心凝聚成实质,笛身上第二道魔纹正缓缓亮起,“她用魔尊骨笛护住我的心脉,让我假装是废材,就是为了等今天——等骨笛认主,等我吸干你们这群披着道袍的魔修!”
血河突然掀起巨浪,陈渊看见河底浮现出一座布满刀痕的青铜古殿,殿门上“九转魔宫”西个大字正在吸收他体内的骨笛之力。
而在赤魂宗主峰的禁地深处,一座布满血茧的密室中,现任宗主正疯狂催动着半块骨笛残片,残片上突然浮现出陈渊的面容,让他惊得摔碎手中典籍:“刑无涯的骨笛竟然在那小子体内!
当年我们联手正道六宗绞杀刑无涯,明明将骨笛斩成九段——”“宗主!
血河试炼谷传来异动,孙长老七人……”弟子的汇报被惨叫声打断,当宗门大阵亮起时,陈渊正站在血河中央,周身环绕着七百具由血河尸傀凝成的骨甲战士,每具骨甲上都刻着赤魂宗弟子的本命精血。
“赤魂宗的各位长老,”陈渊举起骨笛,第三道魔纹应声而亮,血河之水化作血色巨蟒腾空,“三日后便是宗门大典,我会带着这七百骨甲,去你们的‘赤血殿’讨回三件东西:我娘的头骨,我爹的魔尊冠冕,还有……”他盯着主峰顶端闪烁的血光,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你们从陈族夺走的九段骨笛残片!”
话音未落,骨笛发出穿云裂石的尖啸。
赤魂宗山脚下,无数被镇压的血煞体弟子突然感觉颈间锁链松动,他们望着血河方向腾起的魔云,想起陈渊之母临刑前的呐喊:“吾儿渊儿,若骨笛现世,便让这赤魂宗,成为血煞复苏的第一座祭台!”
密室中,赤魂宗主颤抖着取出珍藏的七块骨笛残片,残片上的魔纹竟在陈渊的啸声中逐一亮起。
他突然想起刑无涯当年留下的诅咒:“九转魔尊,魂灭笛存,若我骨笛重聚,必让天下伪道者,血灌九幽!”
血河之畔,陈渊看着掌心逐渐完整的骨笛纹路,脑海中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的画面:刑无涯被万剑穿心,却笑着将骨笛抛向襁褓中的自己,骨笛上的九道魔纹,每一道都刻着“逆”字。
“爹,娘,”陈渊低声呢喃,指尖抚过左脸的魔纹,“当年你们没能完成的事,就让我来做——用这九转魔尊骨笛,吹碎正道六宗的伪善面具,在这以力为尊的世界,重新刻下‘魔’字的威严!”
骨笛再响,血河中的尸傀集体叩首。
陈渊踩着血色巨浪飞向赤魂宗,他知道,属于魔尊的时代,即将从这小小的赤魂宗开始,掀起一场让整个苍澜大陆颤抖的血雨腥风。
而在千里之外的魔渊深处,一座布满刀痕的青铜古殿轰然震动,殿中石棺内的魔尊虚影睁开双眼,嘴角勾起的笑容,与陈渊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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