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璧的耳垂被神经接驳器灼得发烫，细微的电流声像毒蛇吐信般在她颅骨间游走。
松香的气息突然浓烈起来——这是程见深白大褂领口常年浸润的味道，此刻正从全息投影机的散热孔溢出，混着发布会现场冰凉的金属气息。
她恍惚看见丈夫在操作台前转身，白大褂下摆扫过培养皿时带起的风，总是裹挟着这种琥珀色的暖意。
"突触解码率99.7%，准备意识回迁。
"她的尾音在穹顶下激起细小的回声。
观众席第三排那个穿暗纹唐装的老人突然攥紧了檀木杖，杖头镶嵌的翡翠蟾蜍在暗处泛着幽光。
这是程家宗亲会的人，林沉璧认得他手背上那枚双环刺青——三年前程见深实验室爆炸案的听证会上，这只布满老年斑的手曾反复摩挲庭审记录仪。
十二块曲面屏同时亮起蓝光，将她的影子钉在地上。
影子右手的婚戒轮廓正在轻微颤动，钨钢戒圈内侧刻着程见深手写的碳原子结构式，此刻正硌得她指骨生疼。
记忆突然变得鲜活：三年前的同个位置，丈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调试仪器的手背，金属台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轮廓，"沉璧，等神经桥接驳成功，我们就去冰岛看极光。
"他说话时喉结的震动仿佛还停留在她皮肤表层。
实验舱开启的液压声撕裂了她的回忆。
二十一世纪的死刑犯跌坐在舱内，瞳孔里还映着断头台的寒光。
林沉璧注意到他脖颈的电子刺青正在渗血，蓝色荧光的条形码被血渍晕染成诡异的紫色——这不该发生，时空跃迁舱的量子锁定系统本应冻结所有生命体征。
"实时流量破亿！
"助理的声音从齿间挤出来，全息投影在展馆上空炸开无数数据烟花。
林沉璧用舌尖抵住上颚，这是她克制颤抖的本能反应。
余光瞥见全息弹幕中有道异常波纹，正以商周青铜器雷纹的形态蚕食数据流——就像程见深失踪那晚，实验室监控里诡谲的噪点，那些跳动的像素曾在她视网膜上灼烧出永久的疤痕。
地下三层的警报声顺着通风管爬上来时，她无名指上的婚戒开始发冷。
这是他们用液氮超导材料特制的对戒，当程见深那枚生物信号消失时会自动降温。
此刻戒面浮现出细密的冰裂纹，像张逐渐碎裂的蛛网，又像丈夫最后发来的全息投影里，那些被电磁风暴撕扯的极光影像。
"切断电源！
"她的漆皮高跟鞋跟卡进了地面散热孔的缝隙。
展厅突然陷入黑暗，某位女宾客的南洋珍珠项链砸落在地，玉兰香水的味道在恐慌中炸开。
当应急灯亮起时，三十六台传输舱的玻璃罩上凝结着黑色水珠，正沿着"沉渊科技"的LOGO蜿蜒而下，宛如某种远古生物分泌的黏液。
程家宗亲会的老者不知何时消失了，檀木杖在座椅上留下新月形的压痕。
林沉璧跪在操作台前，看着自己映在黑屏上的脸——左眼角那道被程见深戏称为"代码纹"的疤痕正在抽搐，那是三年前神经桥接驳实验意外留下的纪念。
监控回放画面突然自动弹出，入侵者耳垂的翡翠坠子闪过一抹妖异的绿，程家祠堂供奉百年的双生莲图腾在她视网膜上灼烧——那本该随着程见深的"意外身亡"永远封存在家族墓园的保险柜里。
传输舱内的死刑犯突然睁开双眼，渗血的电子刺青组成了新的图案：衔尾蛇正吞噬着量子云模型。
林沉璧感觉后颈的神经接驳口开始渗血，松香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
展馆穹顶的应急灯突然全部转向，三十六道红光聚焦在她胸前的工作牌上，"首席研究员程林氏"的烫金字体正在高温下卷曲。
通风管道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那是程见深实验室仅存的青花瓷培养皿。
林沉璧终于读懂丈夫失踪前夜留下的摩斯密码——那些被他用手术刀刻在超导材料上的凹点，此刻正在她婚戒内侧的碳原子结构式里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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