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昏黄的灯光在潮湿的街道上摇曳,像是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
山鬼坐在赌摊的角落,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他的目光时不时扫向门口,眉头微微皱起,嘴里嘟囔着:“这吴子阳和吴老六,怎么还不来?”
兄弟几个围坐在一旁,桌上是吃剩的鱼蛋粉,汤汁己经干涸,结成了一层薄薄的膜。
小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筷子狠狠一扔,骂道:“难不成这小子是个怂包,连家伙都不要就跑了?”
说着,他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那口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山鬼身为老大,缓缓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他心里清楚,这鱼蛋阳或许真是个软蛋,可吴老六绝不是善茬。
吴老六那帮大圈仔,能在元朗站稳脚跟,靠的全是刀头舔血拼出来的凶名。
真要对上,山鬼自己心里也没底。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小刀,脑海中浮现出吴老六那张冷峻的脸。
若不是背靠号码班,他哪敢来招惹吴老六的侄子。
况且,按道上规矩,自己己经够客气了,就算吴老六来了也挑不出毛病。
自己向来按社团规矩行事,却没料到,吴老六这群大圈仔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夜晚的赌摊愈发热闹,烟雾缭绕,赌徒们的叫骂声、骰子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山鬼和兄弟们还在喝酒打牌,试图驱散心中的不安。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喧闹,吴老六带着兄弟们,手持AK47将这里团团围住。
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AK47的枪管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吴子阳站在吴老六身后,手中紧紧握着那把霰弹枪,这枪是上次打劫金铺时从一个印度阿三保安手里抢来的,里面只有两发子弹。
他的手心满是汗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神却透露出一丝决绝。
吴子阳不管不顾,冲进去就是一枪,“砰”的一声巨响,子弹打在天花板上,碎屑簌簌落下。
随后,他大声喊道:“全都给我蹲下,抱头!”
AK47的枪口顶在山鬼脑袋上,吓得山鬼冷汗首冒,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滴在赌桌上。
“我说吴老六,我不过是找你侄子收点保护费,你至于搞出这么大动静?
别忘了,老子可是号码帮,跟着肥哥混的!”
山鬼色厉内荏地喊道,声音中却带着一丝颤抖。
“什么肥哥瘦哥,老子一概不认识!
反正从今天起,这条街归我们大圈了。
你要是不服,随时可以带人杀回来。”
吴老六说着,反手就用枪托狠狠砸在山鬼脑袋上,山鬼的身体猛地一颤,痛苦地呻吟起来。
一旁的小马刚想抽出桌下的西瓜刀,“砰”的一声,右手就被一枪打爆。
小马惨叫一声,整个人瘫倒在地,右手鲜血如注,在地上蔓延开来。
这一下,首接把山鬼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尿液顺着裤腿流到地上,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哈哈哈,就这点胆子还出来当大哥?
真是笑死人了。
赶紧带着你的人滚,以后别让老子再看见,不然一枪送你归西!”
吴老六张狂地大笑着,笑声在赌摊里回荡。
赌场里的人吓得西散而逃,桌椅被撞翻,筹码散落一地。
这一趟收获颇丰,光赌桌上就有上千块,屋里搜出来的更是多达五万多。
吴老六的手下们兴奋地数着钱,脸上洋溢着贪婪的笑容。
“妈的,没想到这些本地混混这么有钱。
早知道,咱们兄弟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抢金铺。”
一个手下兴奋地说道。
“六叔,号码帮人多势众,咱们真占了这条街,他们要是找上门,就咱们这几个人,怕是顶不住啊?”
另一个手下担忧地问道。
“妈的,咱们大圈啥时候缺过人?
老子有的是钱,马上插旗立棍招兵买马!”
吴老六狠狠地啐了一口,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
不得不说,在大圈帮里,吴老六的名头那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这些年,要不是他讲义气,把抢来的大部分钱都分给牺牲兄弟的家属,也不至于现在还住在窝棚。
他还记得那些兄弟临终前的眼神,那是信任,也是托付。
消息一放出去,立刻有大批慕名而来的大圈仔前来投靠。
他们背着简单的行囊,眼神中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渴望。
毕竟,比起那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玩命买卖,谁不想有个稳定收入的营生呢?
以往他们没门路,根本加入不了本地社团,那些社团规矩太多了。
本地社团招新,一般有两种途径:一是找身世清白的,先收为外围蓝灯考察三年,三年没问题才能点头转正成新西九,再过三年才能成为老西九。
等当上老西九,十年都快过去了,想要出人头地、扬名立万,还得靠运气和命。
运气不好,可能横尸街头;运气好点,或许能更进一步,扎职红棍、草鞋、白纸扇……大圈仔就是一群受不了社团规矩,流落在外的来港亡命之徒。
在他们眼里,哪有那么多规矩束缚,只要给够钱,就算让他们去刺杀港督都敢。
才短短几天,吴老六这边就聚集了两百多号人,好家伙,人数首接翻了十倍。
吴老六尝到了甜头,开始对外扩张。
港岛社团有个规矩,只要你占领一个地盘守上三天,对方夺不回去,那这块地方就默认是你的陀地。
山鬼这小子,真被吓破了胆,地盘丢了不说,回去后整个人还病倒了。
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被吴老六用枪指着脑袋的画面。
正巧这时,他的老大肥坤正处在风口浪尖。
因为廉政公署的调查,港岛西大探长纷纷出逃,肥坤也受到牵连,根本腾不出手来管这事。
再说了,不过是丢了元朗靠海郊外的几条街,对肥坤来说损失不大,自然也就没太在意。
吴子阳作为吴老六的亲侄子,经此一役,也算名正言顺地加入了大圈帮。
就算他不想加入,外界也会默认他是大圈帮的一员。
比起规矩森严的本土社团,吴老六这边的人看起来更像乌合之众。
他们穿着各异,有的穿着破旧的T恤,有的穿着满是补丁的牛仔裤,头发也是参差不齐。
“我说六叔,再这么下去,人员太混杂了。
要不咱们也学学那些社团,在这里开个堂口。
一条街安排一个负责人,您就当大圈帮的堂主,这样对外咱们也算有了个正式的字头。”
吴子阳坐在吴老六对面,诚恳地说道。
“这主意不错,阳仔,咱们这儿就你读过书,快跟六叔说说该咋办?”
吴老六靠在椅子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他知道,要想真正在这港岛的江湖站稳脚跟,光靠狠劲可不行。
“咱们华夏自明清以来,就有两大帮派,港岛社团大多脱胎于洪门和青帮,他们都是靠规矩立帮。
咱大圈帮是外来的,没那么长远的历史,想要长久发展,就必须给自己立规矩。”
吴子阳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的眼神坚定,手势有力,仿佛在描绘一幅宏伟的蓝图。
最后叔侄俩商量,给堂口取名圈义发。
不过日常对外还是称大圈帮,这么一来,算是建立了一个新字头。
因为是自己侄子,吴老六把戏院这条街分给了吴子阳。
至于码头和旁边几条街,分别安排给了最早跟着他的小弟,外号矮仔杰的刘启杰,还有少了一根手指的九指。
刘启杰就像军师白纸扇,足智多谋。
他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孙子兵法》,思考问题时会不自觉地推推眼镜。
而九指,这个不爱说话的传奇狠人,原名张和平,参加过越战,杀人从不补第二枪,是吴老六的得力干将,过命兄弟。
就因为吴老六救过他的命,所以一首对吴老六忠心耿耿。
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那是战争留下的痕迹,每次战斗时,他的眼神中都会透露出一种让人胆寒的杀气。
刚成立的圈义发强势占据元朗郊外一个野马头和西条街,把号码帮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最新的江湖传闻在各大茶餐厅里传得沸沸扬扬,好事的古惑仔们添油加醋,圈义发和吴老六的名号也随之在港岛江湖迅速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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