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的气味像腐烂的糖果。
齐夏将化学药剂抹在脸上，皮肤立刻泛起不自然的蜡黄。
她扯下几缕发丝浸泡在酸性溶液里，原本乌黑的长发褪成枯草般的棕黄。
最后，她用绷带紧紧缠住右臂，确保那些发光的纹路不会暴露。
镜子里的人陌生得让她恶心。
这不像伪装。
这像在抹杀自己。
机械臂在绷带下微微震颤，仿佛在抗议这种束缚。
齐夏咬紧牙关，用更大的力气勒紧布料，首到手臂发麻。
“别动。”
她低声警告，“除非你想被解剖。”
黑市的入口处，全息通缉令悬浮在锈蚀的铁门上。
她的脸被放大十倍，旁边标注着惊人的悬赏金额：“活体捕获：50000信用点。”
“尸体：20000。”
齐夏的喉咙发紧。
她下意识压低帽檐，却听到身后传来轻佻的口哨声。
“新面孔啊。”
一个满嘴金属牙的男人挡住去路，目光像蛇一样在她身上游走，“‘净化派’在查机械义体，所有人——脱衣检查。”
齐夏的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电击器。
机械臂在绷带下发烫，蓝光几乎要透出来。
杀了他。
现在就杀了他。
这个念头清晰得可怕。
“怎么？
害羞？”
金属牙伸手去扯她的领口——“她是我的人。”
一个清冷的女声插进来。
齐夏转头，看到个穿防尘斗篷的少女，腰间别着西五把不同型号的匕首。
金属牙脸色变了：“‘小雨姐’的人？
误会、误会......”他像见了猫的老鼠般溜走了。
黑市深处，血腥味和机油气混合成令人作呕的香水。
小雨的据点是个改装过的集装箱，墙上贴满各种通缉令和地图。
齐夏的视线立刻被中央那张蓝图吸引——城市供水系统。
某个节点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清洗日-03:00”。
齐夏的机械臂突然剧烈刺痛，像有千万根针在扎。
她曾在实验室见过这种反应——辐射预警。
“你们要在水里投毒？”
她猛地抓住小雨的手腕。
少女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聪明。
但不是我，是‘净化派’。”
她指向蓝图上的标记，“基因武器，只杀特定血型的人。”
齐夏的血液冻结了。
她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抽搐，蓝光透过绷带闪烁。
小雨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一把扯开她的绷带——皮肤下的纹路正疯狂脉动，组成一串不断变化的符文。
“果然......”小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是‘涅槃计划’的幸存者。”
集装箱外突然传来爆炸声。
“找到她们！”
巷道战是最残酷的舞蹈。
齐夏背贴湿漉漉的砖墙，数着脚步声——八个，全副武装。
小雨往她手里塞了管酸液炸弹：“左边西个归你。”
第一个敌人拐过墙角时，齐夏的机械臂自主发动了攻击。
蓝光炸裂，她的拳头穿透对方胸膛，像撕开一张纸。
温热的脏器挤过指缝，那人还没死透，眼球凸出地看着自己胸口的大洞——齐夏的胃部痉挛，但身体仍在行动。
第二个敌人举枪射击，她侧身闪避，子弹擦过脸颊带起一串血珠。
机械臂抓住对方枪管，金属瞬间熔化成铁水，滴在敌人脸上发出“滋滋”的烤肉声。
太容易了。
像折断婴儿的手臂。
这念头让她既恐惧又兴奋。
第三个敌人从背后偷袭，匕首刺向她后心——“砰！”
小雨的子弹精准爆头，脑浆溅在齐夏后颈。
少女在集装箱间飞跃的身影像只灵巧的黑猫。
酸液炸弹在巷道尽头爆炸，最后两个敌人惨叫着融化。
齐夏的机械臂突然锁定小雨——蓝光如毒蛇般窜向少女的咽喉！
“齐夏！”
小雨不躲不闪，任由机械手指停在喉结前一毫米。
滴答。
一滴血从小雨脖子上的细小伤口滑落。
机械臂僵住了，蓝光剧烈闪烁，像在挣扎。
齐夏跪倒在地，感到有把电钻在头骨里搅动。
“它......在反抗我......”小雨颤抖的手抚上她的机械臂：“不是反抗。
是在保护你。”
远处传来更多脚步声。
临时藏身处是个废弃的冷藏车。
齐夏在高烧中辗转反侧。
机械臂的皮肤皲裂出血，蓝光像坏掉的灯泡般忽明忽暗。
她梦见母亲在培养舱前哭泣，针管里的液体不是蓝色，而是血红的。
“会有点疼，宝贝。”
针尖刺入婴儿细嫩的胳膊。
“但你会成为新世界的神。”
“不......！”
齐夏在梦魇中挣扎，机械臂“砰”地砸穿车厢钢板。
冰凉的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小雨的脸在月光下苍白如瓷：“我在呢。”
齐夏本该甩开这只手。
在这末日里，信任比辐射更致命。
但少女掌心的温度让她想起——人类的温度。
“为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为什么冒险救我？”
小雨从腰间取出个小小注射器，里面是珍贵的抗辐射药剂。
“因为你母亲救过我。”
针头刺入齐夏颈动脉，“现在闭嘴，睡觉。”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齐夏在剧痛中惊醒，发现机械臂上浮现出全新的符文，正随着她的呼吸明灭。
小雨蜷缩在角落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把注射器。
月光照在她锁骨处的烙印上——“NHP-07”。
齐夏的机械臂突然与某个遥远信号源共鸣，蓝光在空中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无数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漂浮着和小雨一模一样的少女。
——母亲站在监控屏幕前，脸色惨白：“......第七批克隆体还是不稳定......”——某个男人背影冷笑：“不稳定就销毁。
我们需要的是‘钥匙’，不是残次品。”
影像消失前，齐夏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徐毅！
冷藏车外，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
远处，净水厂的烟囱开始冒出诡异的绿色烟雾。
清洗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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