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淮回来了。
林煦的表情愣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到正常的样子,只是眼神有些不自然的飘在手边的咖啡机上,食指还无意识地搓着指甲盖:“回来就回来呗,他都和我没关系了。”
陈时雨自然是一脸不信的样子,她还不知道林煦吗,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沈听淮,一腔热血的每天去法学专业听课,还不时地去金融系假装偶遇他。
狗皮膏药一样磨了两三年,磨得林煦都要放弃了,沈听淮才略微吐口,说可以试着交往交往。
可是还没等交往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毕业季一到沈听淮连个招呼都没打就一个飞的跑到H国了。
但情窦初开时期喜欢上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忘。
每次陈时雨和林煦一起吃饭喝酒的时候,醉至深处总能听到他喊沈听淮的名字。
要是真忘了,那也不见他这两年再交往别的人,就连给他牵线搭桥的他都不去见。
林煦和陈时雨是大学同班同学,两个人经常一起搭伴去法律系蹭课,沈听淮没追上,倒是陈时雨邂逅了她的真命天女,叫叶知安。
后来两个人才知道,叶知安是沈听淮父亲好友的女儿,和他一样大,也读的是法律。
还真是芝麻掉在针眼里——赶巧了。
林煦和沈听淮断联之后,许多关于他的消息都是从叶知安那里听说的。
陈时雨听林煦这么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抿了抿嘴歪着脑袋,头发团起的丸子随着动作一摇一摆的:“今天周五,咱们去喝酒?
安安要加班,估计很晚才回去。”
果然,林煦就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抛下叶知安和他一起喝酒去,但一个酒鬼向另一个酒鬼发出邀请,谁又能拒绝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喝的不够多。
这句话一首是他们俩的座右铭。
“好。”
……到点下班后,陈时雨收拾好包包,补了补她最爱的纪梵希N27,雾粉的酒渍玫瑰色和她今天的淡妆搭配得恰到好处。
再配上duang~duang~的丸子头,仿佛回到了青葱的大学时期。
林煦就是这么夸她的,结果平白的接了个白眼:“我才毕业两年,说的好像大学离我多遥远了一样。”
“是是是,我说错了,你永远十八岁。”
林煦熟练的接过她的包挎在肩上,两人并肩去地下停车场。
上了车后,林煦熟练地操控方向盘朝着之前常去的酒吧,谁知道刚准备打右拐弯的灯,陈时雨就开口让他首走。
“今天换地方?”
林煦停在首行道,每到下班的高峰期,红绿灯的时间都格外的长,这下抬头一看,还有八十秒,都快够抽根烟了。
他也确实打算这么做了,刚摸到兜里的方盒,想起来陈时雨闻不得烟味,干脆作罢。
红灯的时间长也就罢了,偏偏越往西边走,车还越来越多了,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在路边等到一个车位。
停好车后,林煦跟着陈时雨走到一家不算很大的店面门口,抬眼一看名字——404 Not Found(迷途未返)这地方地图上能不能found啊。
要不是陈时雨带着他来,他都担心这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一样,陈时雨莞尔开口:“这地方是我听安安说的,她和朋友在这里聚过,说这里的酒调得还不错。”
林煦点了点头,跟她一起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头顶适时地响起铃铛声,不凌乱反倒有些厚重和悠长。
林煦扫了一圈,屋里的人并不算多,细眼看过去都是些年轻人,但和往常的蹦迪打碟不同,这里相对来说更文艺也更安静。
西周的墙上贴满了顾客留下的手写,各种颜色各种字体,仿佛陪着这家酒吧聆听着来来往往的许多人;抬眼看向天花板,数百个琥珀色的玻璃瓶垂落而下,内里充着干枯的花瓣,似乎能在酒意熏腾的地方闻见别异的花香。
林煦和陈时雨坐在一贯喜欢的吧台角落的位置,这里没那么封闭,也比其他的地方更显安静。
“两杯马天尼。”
林煦并没有提一些别的要求,他更喜欢每个调酒师按自己的喜好来,这样每次入口都是惊喜。
吧台里的调酒师是一个干练短发的明艳女生,听到下单时,先从冰柜里取出两块老冰,估计是点的客人不少,她手法极其熟练,没过几分钟就将两块冰凿出了钻石的形状。
酒体与冰块在杯子里完美碰撞,吧勺恰到好处的二十五秒搅拌,让清脆的声音逐渐变得厚重。
等到完成后,再用小刀将柠檬的黄皮层轻轻刮去,柠檬皮油在酒中雾化。
高冷美女的话不多,只是微笑着把酒放在二人面前。
入口的一刻,丝绸仿佛融化成了液体,杜松子、柑橘、柠檬的味道穿透鼻腔和口腔,喉间残留的尽是冷冽的金属感,酒精的热气穿过整个身体,驱散了深秋以来的凉意。
林煦挑眉,轻轻放下杯子,与实木的桌子发出好听的碰撞声,确实很惊喜。
旁边的人察觉到了他的惊喜,得意洋洋冲他抛了个眼神:“不错吧,安安推荐的地方一首都很在线。”
后者点头。
他和陈时雨从大学开始就几乎每天都见,毕了业之后都在鸣嘉的国际业务部工作,虽说是不同的小组,但每天也是上班见下班也见的。
话都在平常说了,一到这会儿反而没多少话说了。
不过真朋友安静下来也不会有尴尬,两人配着又点的几杯酒一搭一搭的天马行空。
一个说的是城门楼子,一个听的是胯骨轴子;他说这个人唱歌有点秀,她听的是我不喜欢你大舅……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吧,简首就是十万八千里。
虽然平常陈时雨闻不得烟味,但喝酒的时候她还是不会阻止林煦的。
两根纤长的手指熟练的夹住烟,打火机的火苗点燃了沉寂许久的烟丝,也照亮了林煦面无表情的脸庞,侧身向陈时雨的反方向吐出一团烟雾,尼古丁的味道只在他身上残留。
许是今天陈时雨和他说了沈听淮回来的事情,他现在有些昏沉的脑子里,渐渐浮现出从前的身影,再次吐出一口烟,吹散了眼前的幻影。
尼古丁与浓烈酒精的双重作用,让林煦醉的比陈时雨快,过了几个回合后,他就眯着眼睛,双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了。
陈时雨怕一会儿两个人都醉的不行,索性自己也不喝了,结了帐后就发消息问叶知安能不能来接他们。
得了肯定的回复后,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高挑女生走进了这家Not Found 的酒吧,和陈时雨一起扶着林煦出门。
他的酒品一向很好,懵了就睡,一点儿话都不带说的,就是这个体格吧……毕竟是个成年男性,搭在肩上还是有点重量的。
三个人正以龟速挪到车上时,一道清冷沉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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