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城东农贸市场被夕阳镀上一层暖金,喧嚣与热闹交织。
林秀英的蔬果摊前,顾客来来往往。
她一边手脚麻利地称重、找零,一边热情地和熟客攀谈,爽朗的笑声时不时响起,透着对生活的热爱。
“李叔,您家孙女最近咋样?
上次您说她挑食,我给您推荐的那道蔬菜丸子,她爱吃不?”
林秀英笑着问。
李叔乐呵呵地说:“爱吃!
按你说的做法,我家那小馋猫一口气吃了好几个,还嚷着让我再做呢!”
林秀英笑着打包好蔬菜递给李叔,又转向旁边的年轻妈妈:“妹子,给孩子做辅食的话,这胡萝卜可新鲜了,甜滋滋的,孩子肯定喜欢。”
年轻妈妈欣然买下。
忙碌一天,摊位上的货物渐渐变少。
林秀英开始收拾摊位,把剩下的蔬菜规整好,准备收摊回家。
她心里惦记着家人,想着今晚给丈夫周大海熬大骨汤,给女儿周小雨做红烧肉,嘴角不自觉上扬。
收拾完,林秀英提着装有大骨头和五花肉的袋子,穿梭在热闹的市场。
路过文具店时,她想起小雨的笔记本快用完了,便走了进去。
店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文具,她在笔记本货架前仔细挑选,最终选了一本封面印着小雨喜欢的动漫角色的本子,想象着女儿看到时惊喜的模样,她付了钱,将本子小心放进袋子里。
归家途中,林秀英遇到邻居家的小狗,小狗欢快地跑过来,围着她的腿打转,尾巴摇得像拨浪鼓。
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小狗的头,笑着说:“你怎么跑出来啦?
快回家去,别让主人着急。”
小狗似乎听懂了,汪地叫了一声,转身跑开。
路口,一群小朋友在玩耍,笑声清脆。
林秀英看着他们,想起小雨小时候也是这般无忧无虑,心里满是温柔与坚定,无论生活多艰难,都要守护好这个家,给家人撑起一片晴空。
绿灯亮起,林秀英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家走去,满心期待着与家人团聚。
夜幕降临,城市被黑暗笼罩,细雨如丝。
杨雪坐在驾驶座上,眉头紧锁,刚结束一场艰难的商务谈判,身心俱疲。
谈判桌上,面对刁钻的对手,她据理力争,凭借出色的专业能力和坚韧的毅力,成功拿下重要项目。
然而此刻,她无心庆祝,满心都是家中患有自闭症的女儿朵朵。
“朵朵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康复训练配合吗?
会不会又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说话?”
杨雪心中满是担忧,脚下油门不自觉加重,车子在湿滑的街道上疾驰,雨滴打在车窗上,模糊了视线。
突然,一只流浪猫从路边窜出,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
杨雪惊恐地瞪大双眼,心脏猛地一缩,慌乱中猛打方向盘。
车子瞬间失控,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雨夜中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弧线,首首朝着正在过马路的林秀英冲去。
“砰”的一声巨响,雨夜被撕裂,林秀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被撞飞出去,手中的食材散落一地,蔬菜被车轮无情碾压,大骨头和五花肉沾满泥水。
就在这生死瞬间,二十年前周大海在工地被砸的惨状如噩梦般在她脑海中重现:暴雨倾盆,机器轰鸣,周大海被钢筋刺穿身体,血水混着雨水肆意流淌,绝望的眼神让她永生难忘。
林秀英眼前一黑,重重地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杨雪颤抖着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跑到林秀英身边,声音颤抖地呼喊:“喂!
你醒醒!
对不起,对不起……”泪水夺眶而出,与雨水混在一起,她的身体因恐惧和自责剧烈颤抖,双手紧紧握住林秀英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挽回这可怕的一切。
杨雪慌乱地拨打120,声音带着哭腔:“快来救人!
我在梧桐巷口撞人了……她流了好多血……”挂断电话,她跪在林秀英身旁,不断呢喃着道歉的话语。
周围路人纷纷围拢,有人掏出手机拍照,闪光灯在雨夜中闪烁,如冰冷的闪电;有人小声议论,每一个字都像盐撒在杨雪的伤口上。
一位大爷走上前安慰:“姑娘,别太着急,救护车马上就来,人没事就好。”
杨雪机械地点点头,眼神空洞,内心被无尽的悔恨和愧疚填满。
几分钟后,救护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迅速将林秀英抬上担架,推进救护车。
杨雪跟着上了车,坐在林秀英身旁,眼睛紧紧盯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手不自觉地握住林秀英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力量。
她不知道林秀英的伤势有多严重,也不知道这场意外会给两个家庭带来怎样的灾难,这种未知让她感到无比恐惧和绝望。
在救护车上,杨雪看着昏迷不醒的林秀英,回忆起朵朵被诊断出自闭症时的场景。
那时,她的世界崩塌了,从那以后,她的生活只剩下寻找治疗方法和陪伴朵朵做康复训练。
如今,她却将痛苦带给了另一个家庭,这种感觉让她痛不欲生。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承担起责任,让林秀英好起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救护车一路疾驰,很快到达医院。
林秀英被迅速推进手术室,杨雪站在手术室门口,双腿发软,靠着墙壁缓缓滑落,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无声地哭泣,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她的泪水不停地流淌,打湿了地面,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自责,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林秀英能否平安度过这一关,这种煎熬让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
手术室外的走廊灯光惨白,杨雪瘫坐在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自责的话语断断续续:“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这么糊涂……我要是能小心点就好了……”路过的护士忍不住停下脚步,轻声安慰:“姑娘,别太自责,人己经在救了,医生们都很努力,你要相信他们。”
杨雪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空洞而绝望,机械地点点头,可内心依旧被无尽的自责和恐惧填满,无法平静。
与此同时,周大海所在的病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周小雨紧紧握着父亲的手,那双手瘦骨嶙峋,毫无血色,皮肤干燥得像一张皱巴巴的纸。
她将脸轻轻贴在父亲手背上,泪水不停地滴落在床单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仪器发出的滴答声,每一下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爸,你快醒醒,小雨还需要你……你答应过我,要看着我考上大学,要陪我长大的……” 周小雨带着哭腔喃喃自语,声音因为过度悲伤而变得沙哑,几乎难以辨认。
医生再次过来查看周大海的病情,眉头拧成死结,语气沉重:“必须尽快进行手术和药物治疗,否则他的情况会越来越危险,只是这费用……” 周小雨望着医生,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满心的无助哽住了喉咙。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仿佛在向医生祈求一丝希望,可医生无奈的眼神让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
无奈之下,周小雨跑到走廊尽头,拨通了舅舅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着哭腔急切地说:“舅舅,爸爸快不行了,你能不能借我们点钱,求求你了……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舅舅无奈又疲惫的声音传来:“小雨啊,舅舅最近生意赔了不少钱,资金周转都困难,实在是拿不出多少,只能先给你转一点,剩下的你们再想想办法。
舅舅也不想看着你爸这样,可舅舅真的尽力了……” 周小雨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失魂落魄地挂断电话,望着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深渊,西周都是冰冷的墙壁,找不到一丝出口的光亮 。
而杨雪在平复了些许情绪后,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踱步,内心的煎熬如烈火般灼烧着她。
她深知自己必须承担起责任,哪怕这意味着要背负巨额债务。
她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律师朋友的电话:“喂,我出车祸了……我想知道关于赔偿和保险理赔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律师朋友在电话里详细地为她讲解着,杨雪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每一个条款都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无奈,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无比艰难,但她别无选择,必须勇敢面对 。
周小雨在病房里,看着父亲愈发虚弱的面容,突然想起父亲曾跟她说过的一个老中医,据说医术高超,或许能有办法缓解父亲的病痛。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顾不上许多,匆忙跑出医院。
深夜的街道寂静又寒冷,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带起一阵刺骨的寒风。
周小雨一路小跑,寒风如刀割般刮在她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可她浑然不觉。
她凭着模糊的记忆,在城市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梭,每到一个路口,都要停下来仔细辨认方向。
她的脚步匆忙而慌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找到那个老中医,救父亲的命 。
终于,她找到了那家诊所,可诊所大门紧闭,里面一片漆黑。
周小雨用力敲门,大声呼喊着:“有人吗?
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
我爸爸快不行了……” 许久,里面传来一个苍老且带着几分不悦的声音:“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周小雨急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诊所门前,声泪俱下地哀求:“爷爷,求求您了!
我爸在医院快撑不下去了,医生说要马上手术,可我们实在凑不出钱。
听说您医术高明,这中药是他最后的希望,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爸,救救我们家吧!”
她的额头重重磕在地面,双手紧紧抓着门框,指节泛白 。
屋里的灯“啪”地亮了,门缓缓打开,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中医走了出来。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周小雨,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重重叹了口气说:“孩子,快起来,大冷天的,难为你一个小姑娘了。”
老中医把周小雨扶进屋内,戴上老花镜,坐在那张有些破旧的书桌前,铺开药方纸 。
老中医一边询问周大海的症状,一边在纸上写下药方,每写一笔,周小雨的眼睛就亮一分。
接过药方时,她的手剧烈颤抖,声音带着哭腔连声道谢:“爷爷,太感谢您了,您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离开诊所后,周小雨在清冷的街道上狂奔,寒风如利刃般割着她的脸,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尽快找到药店抓药救父亲 。
然而,一家又一家药店不是大门紧闭,就是药材不全。
当最后一家药店老板无奈摇头时,周小雨的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绝望的泪水再次涌出。
就在她满心绝望之际,一位路过的环卫工人好心提醒:“前面拐角那家24小时药店,兴许还有你要的药 。”
周小雨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朝着环卫工人指的方向拼命跑去。
当看到那家亮着灯的药店时,她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冲进店里,她大口喘着粗气,把药方递给店员:“求求你,看看这些药都有吗?”
幸运的是,药店里药材齐全。
周小雨紧紧攥着药包,如获至宝,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 。
此时的医院里,杨雪己和律师沟通完,得知保险理赔流程繁琐且可能无法覆盖全部费用,巨额赔偿让她压力如山。
但她咬着牙,在心底发誓:“哪怕倾家荡产,我也要承担起责任,弥补我的过错。”
她来到林秀英的病房外,透过窗户看着昏迷不醒的林秀英,满心愧疚,恨不得这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 。
周小雨回到病房,看着病床上气息微弱的父亲,轻轻坐在床边,把药包放在一旁桌上,伸手轻轻抚摸父亲的额头,低声呢喃:“爸,您快好起来,这药一定能救您,您答应过要陪我长大的,不能食言……” 说着说着,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里,却驱不散满室的阴霾。
周小雨守在父亲床边,一夜未合眼,眼睛布满血丝。
杨雪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踱步,黑眼圈浓重,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而在医院的某个角落,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神秘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神复杂,他的出现,似乎预示着这个故事,还有更多的波折在等待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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