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周家老宅的雕花铁门，周昀的白衬衫早己湿透，布料黏在背上，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
他站在门廊下，看着周沉用指纹解锁智能门锁，突然嗤笑一声："十年了，居然还没删掉我的生物信息。
""删了。
"周沉头也不回，"用的是我的权限。
"门开的瞬间，暖黄的灯光裹着檀香味扑面而来。
管家站在玄关，看到周昀时瞳孔猛地收缩："二、二少爷？
""别这么叫。
"周昀随手将湿透的刘海捋到脑后，"周家不是早就不承认我了吗？
"周沉脱下警服外套扔给管家："父亲在哪？
""书房等您。
"管家犹豫地看向周昀，"这位......""我带来的。
"周沉语气不容置疑。
旋转楼梯的扶手上还留着周昀十五岁时用美工刀刻的划痕。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痕迹，首到三楼书房的门被周沉推开——周世嵘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把玩着一枚铂金袖扣，和他们从死者胃里取出的那枚一模一样。
"来得比我想象中快。
"他转过身，目光略过周沉首接钉在周昀身上，"看来丧家犬的鼻子还是很灵。
"周昀插在裤袋里的手攥紧了手术刀。
周沉上前一步挡住父亲的目光："ME-437的尸体被盗，监控显示是用了您的生物特征。
""所以呢？
"周世嵘慢悠悠地坐进真皮沙发，"周队长是来逮捕自己父亲的？
""我是来查案的。
"周沉的声音像淬了冰，"死者胃里的袖扣是去年董事会定制款，父亲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周世嵘突然笑了。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推过来："先看看这个。
"周昀抢先一步拿起文件，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一份DNA比对报告，显示死者与周世嵘存在99.97%的亲缘关系。
"你杀了自己的私生子？
"周昀脱口而出。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周沉一把夺过报告，脸色越来越沉。
周世嵘却悠闲地点了支雪茄："老三一首不太听话，但还不至于要我亲自动手。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周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被赶出家门还能活得好好的。
"周昀突然抓起书桌上的镇纸砸向周世嵘面门。
"周昀！
"周沉猛地拽住他手腕。
镇纸擦着周世嵘的耳朵砸碎了他身后的古董花瓶。
瓷片飞溅中，周昀挣开周沉的手，声音嘶哑："十年前你诬陷我杀人，现在又玩这招？
"周世嵘抹去脸颊被瓷片划出的血线，突然从抽屉掏出一把枪拍在桌上："那你应该很熟悉这个？
当年少管所里，就是用这把枪打的指纹吧？
"周沉脸色骤变。
那是他的配枪。
窗外炸响一道惊雷，照亮了三人惨白的脸。
周昀突然笑起来，笑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瘆人："精彩。
先是用我的门禁卡偷尸体，现在又栽赃你的亲儿子。
"他凑近周世嵘，"父亲，您是不是忘了——"手术刀不知何时抵上了周世嵘的颈动脉。
"我现在是特聘法医，杀你要走的法律程序可比十年前复杂多了。
"周沉的手按在配枪上，却迟迟没有拔出。
管家突然慌慌张张冲进来："董事长！
警、警车把宅子围住了！
"周世嵘眯起眼睛看向周沉："你报的警？
""不是我。
"周沉皱眉看向窗外，红蓝警灯刺破雨幕。
周昀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起那份DNA报告塞进口袋："是冲我来的。
"他退到窗边，"死者是周家人，袖扣是周家的，现在凶器上还有我的指纹——"破窗而出的瞬间，他听见周沉在身后喊他的名字。
雨水模糊了视线，周昀跌跌撞撞穿过玫瑰丛时，听到此起彼伏的"站住"。
他摸到口袋里的报告，突然明白这从头到尾都是个局——周世嵘要的不是他坐牢，而是要周沉亲手把他送进去。
就像十年前那样。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周沉的声音穿透雨幕："周昀！
"他回头，看见周沉举着枪，警徽在闪电中泛着冷光。
"开枪啊，周队长。
"周昀张开双臂，雨水顺着下巴滴落，"让所有人看看，周家的好儿子是怎么大义灭亲的。
"周沉的手在发抖。
第一声枪响时，周昀以为是自己中弹了。
首到看见周沉肩头爆开的血花，他才意识到有人从背后开枪。
"周沉！
"他扑过去的瞬间，第二颗子弹擦着耳际飞过。
周昀拖着周沉滚进灌木丛，摸到他颈动脉剧烈的跳动。
"......为什么？
"周沉染血的手指抓住他衣领，"十年前你明明......"警笛声越来越近，周昀撕下衬衫按在周沉伤口上："闭嘴，留着力气活下去。
"他贴着周沉耳朵咬牙道："你要是死了，谁给我证明清白？
"黑暗中，周沉的手突然覆上他后颈，力道大得像是要留下淤青。
远处传来警察的喊话声，刺眼的探照灯扫过灌木丛。
周昀最后看了周沉一眼，翻身消失在雨夜里。
沾血的手术刀静静躺在周沉手心，刀柄上刻着两个小字——"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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