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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想与现实间迷失陈轩陈轩完本热门小说_小说完结版在梦想与现实间迷失(陈轩陈轩)

荒无人烟的默默 著

都市小说连载

小说《在梦想与现实间迷失》是知名作者“荒无人烟的默默”的作品之一,内容围绕主角陈轩陈轩展开。全文精彩片段:主角为陈轩的现实情感小说《在梦想与现实间迷失》,由作家“荒无人烟的默默”倾心创作,情节充满惊喜与悬念。本站无广告,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7033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4-18 16:07:05。目前在本网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在梦想与现实间迷失

主角:陈轩   更新:2025-04-18 21:2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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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冷水与星火五月的阳光透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斜射进来,

陈轩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打着销售报表。

办公室里的空调嗡嗡作响,混合着同事们的电话推销声,形成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节奏。

"陈轩,上个月的业绩报告整理好了吗?"部门经理王总的声音从隔间外传来。"马上就好,

王总。"陈轩条件反射般回答,手指加快了敲击速度。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抽屉——那里藏着他昨晚熬夜完成的小说手稿,

纸张边缘因为反复修改而微微卷曲。下班铃声响起,陈轩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办公室的人。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避开拥挤的电梯,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

直到呼吸到室外温热的空气,他才放慢脚步,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份手稿,

轻轻抚平边角。公园长椅上,夕阳的余晖为纸张镀上一层金边。

陈轩反复阅读着自己写的故事,时而皱眉修改几个词句。

这是他坚持了三年的习惯——每天下班后在这个僻静的角落写作一小时,然后再去见李婷。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李婷"的名字。陈轩深吸一口气才接起电话。"你又迟到了!

不是说好六点半在餐厅见吗?"李婷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对不起,

我马上到。"陈轩匆忙收拾文稿,小跑着赶往地铁站。餐厅里,李婷已经点好了菜。

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着新买的连衣裙,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你到底在忙什么?

天天迟到。"李婷皱眉看着气喘吁吁的陈轩。陈轩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包里拿出那份手稿。

"婷,我想给你看个东西。这是我写的小说大纲,我打算——""又写那些没用的东西?

"李婷打断他,连看都没看那份手稿一眼,"陈轩,你都二十八岁了,能不能现实一点?

"陈轩的手指微微颤抖,但他还是坚持道:"我想辞去现在的工作,专心写作。我查过了,

现在网络文学平台很发达,只要作品好——""写作能当饭吃吗?"李婷冷笑一声,

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你看看我们同学,张明去年就升部门主管了,

王丽和她老公买了三居室。再看看你,还在这做白日梦。"陈轩感到一阵刺痛,

但他还是试图解释:"婷,这是我的梦想。我从大学就开始写,

我觉得我有这个能力...""梦想?"李婷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引得邻桌客人侧目,

"房租不用交?结婚不用钱?以后孩子上学怎么办?陈轩,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陈轩的手无力地垂下来,手稿滑落到地上。李婷看都没看一眼,

继续说道:"我爸妈下周要来,你最好表现得好一点。他们一直在问我什么时候结婚,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回到家后,陈轩坐在狭小的阳台上,

借着路灯的光继续修改稿子。李婷洗完澡出来,看到这一幕,

直接走过来关上了他的笔记本电脑。"别写了,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提高业绩。

刘姐说她老公公司正在招人,工资比你现在高百分之三十,我已经帮你约了周六见面。

"陈轩抬头看着女友妆容褪去后略显疲惫的脸,突然感到一阵陌生。他们大学时相识,

那时的李婷会为他的每一篇习作欢呼,会在宿舍楼下等他送新的章节。什么时候开始,

一切都变了?"婷,"他轻声说,"你还记得我们大二那年,你说过要当我第一个读者吗?

"李婷愣了一下,眼神闪烁:"那时候年轻不懂事。陈轩,生活不是童话故事,

我们需要稳定的收入,需要买房,需要为未来打算。"陈轩没有再说话。那晚,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着身边李婷均匀的呼吸声,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一道裂缝,

直到东方泛白。第二天是周六,陈轩被迫穿上李婷为他准备的西装,去参加那个面试。

面试很顺利,对方对他五年的销售经验很满意,开出了诱人的薪资。回家的路上,

李婷兴奋地计划着如何支配这笔"未来的收入",而陈轩只是机械地点头。路过一家书店时,

陈轩的视线被橱窗里新书的宣传海报吸引。李婷注意到他的走神,

用力拽了一下他的胳膊:"别看了,那些书能卖几个钱?我查过了,

畅销作家年收入还不及你新工作的一半。"陈轩沉默地跟着李婷回到他们租住的小区。

电梯里,李婷突然说:"对了,我妈说首付可以帮我们出三分之一,但剩下的得我们自己攒。

按你新工作的工资,两年后我们就能买房了。""两年..."陈轩喃喃重复着这个数字,

感到一阵窒息。接下来的日子如同行尸走肉。陈轩接受了新工作,薪水确实涨了不少,

但压力也随之倍增。他每天早出晚归,应付各种客户和应酬,回到家时往往已是深夜。

那沓手稿被塞进了抽屉最底层,上面渐渐落满灰尘。直到三个月后的一个雨夜,

陈轩浑身酒气地回到家,在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李婷站在门口,脸上不是关切,而是厌恶。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个单子喝成这样,值得吗?"她的声音尖锐刺耳。

陈轩瘫坐在地上,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分不清是淋的雨水还是冲脸的自来水。

他抬头看着李婷,突然笑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稳定的工作,

丰厚的收入...""你什么意思?"李婷的脸色变了。"没什么。

"陈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只是突然想起,我已经三个月没写一个字了。

"李婷翻了个白眼:"你还在想那些没用的?陈轩,醒醒吧,你不是当作家的料。

"陈轩没有反驳。他默默擦干脸,走向阳台,从一堆杂物下面翻出一个旧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是他大学时写的一句话:"文字是我的翅膀。"那一刻,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了。第二天,陈轩请了病假。他打开久违的文学网站,

将之前写了一半的小说重新续写起来。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仿佛要把这几个月积压的情感全部倾泻而出。写完最后一个句号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击了"发布"按钮。一周后的早晨,陈轩正在开会,

手机突然震动不停。他偷偷看了一眼,

发现是文学网站的编辑发来的消息:"您的作品《破碎的翅膀》点击量破十万,

多家出版社询问版权事宜..."陈轩的心跳加速,手心沁出汗水。会议一结束,

他就冲进洗手间,给那位编辑回电话。对方热情洋溢地表示,有家知名出版社想出他的书,

预付金虽然不高,但版税条件优厚。"陈先生,您有成为畅销作家的潜质。

"编辑的话让陈轩眼眶发热。那天晚上,陈轩破天荒地准时下班,

还买了一束李婷最喜欢的百合花。他计划着如何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也许这次她会理解,

会支持...门开了,李婷看到花时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态:"今天怎么这么早?

""婷,我有好消息告诉你。"陈轩深吸一口气,"我写的小说被出版社看中了,

他们想出书!"李婷正在换鞋的手停住了。她慢慢直起身,脸上没有任何喜悦:"所以呢?

""所以...我想试试看。辞掉工作,专心写作一年。出版社有预付金,

加上我这些年的积蓄...""你疯了吗?"李婷的声音突然拔高,

"为了这种不靠谱的事放弃高薪工作?陈轩,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陈轩感到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婷,这是我的机会。如果书卖得好,

收入不会比现在少...""如果?"李婷冷笑,"如果卖不好呢?

我们这两年攒的钱全打水漂?你知道房价涨得多快吗?"两人争执到深夜,

最终李婷丢下一句狠话:"你要是敢辞职,我们就分手!"陈轩站在客厅中央,

看着李婷摔门而去的背影,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他慢慢滑坐在地上,

目光落在墙上的日历——距离李婷计划的买房日期还有五百三十七天。那一夜,

陈轩坐在电脑前,反复读着出版社的合同和编辑的鼓励邮件。天亮时分,他做出了决定。

当李婷看到辞职信时,她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最后变成一种冰冷的决绝。"好,很好。

"她点点头,声音颤抖,"看来在你心里,那些没用的文字比我重要。陈轩,我们结束了。

"李婷收拾行李的速度快得惊人。不到两小时,这个曾经充满两人回忆的小公寓就空了一半。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陈轩感到一阵剧痛,但同时也有一丝解脱。然而,

现实很快给了他沉重一击。出版社的预付金远不足以支撑长期生活,而新书的创作陷入瓶颈。

陈轩发现自己已经太久没有写作,灵感像干涸的井水。截稿日期一天天逼近,

他的焦虑与日俱增。更糟的是,房东通知他下个月要涨房租。陈轩翻看银行余额,

意识到自己可能连三个月都撑不下去。一个雨夜,陈轩坐在空荡荡的公寓里,

电脑屏幕上的光标无情地闪烁,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窗外,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

却照不进他黑暗的心房。凌晨三点,陈轩突然起身,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

他将笔记本电脑、几件换洗衣物和那沓泛黄的手稿塞进背包,

最后环顾了一圈这个承载了太多记忆的空间。火车站里,陈轩买了一张最早出发的硬座车票,

目的地是南方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小城。当列车缓缓启动,城市的天际线逐渐远去时,

他靠在窗边,轻声对自己说:"也许迷路,才是寻找的开始。

"火车轮轨撞击的节奏像一首单调的催眠曲。陈轩靠在硬座车厢的窗边,

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城市的高楼渐渐被郊区的平房取代,

然后是开阔的田野和远处起伏的山脉。"小伙子,一个人出门啊?

"对面座位上的老人突然开口,打断了陈轩的思绪。陈轩抬眼看去,老人约莫七十岁上下,

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炯炯有神,膝盖上摊开着一本《百年孤独》。

"嗯,随便走走。"陈轩简短地回答,不想多谈。老人却似乎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

反而凑近了些:"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旅游的。手上有茧,应该是常年敲键盘的,

但指节又有钢笔磨出的痕迹——作家?"陈轩惊讶地挑了挑眉,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右手中指上的那个小小凸起。大学四年手写稿子留下的痕迹,

连李婷都没注意到过。"曾经想当作家。"他听见自己说,

"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老人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周明远,

退休前在师范大学教文学。我教了四十年书,看人很少走眼。

"他指了指陈轩放在小桌板上的笔记本,"能让我看看吗?"陈轩犹豫了一下,

还是将本子递了过去。那是他这些年来唯一随身携带的东西,

里面记满了零碎的想法、观察和未完成的故事片段。周教授翻阅了几页,表情渐渐认真起来。

他停在其中一页,轻声读道:"'城市的灯光像被困住的星星,拼命闪烁却无法真正明亮。

'...很有感觉。"陈轩感到一阵莫名的羞赧,仿佛被人看穿了最隐秘的部分。

"你有天赋,孩子。"周教授合上本子,郑重地还给他,"但你的文字里缺少一样东西。

""什么?""生活的重量。"老人指了指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写作不是逃避生活,

而是更深地投入生活。你的句子很美,但像浮在水面的油花,没有沉下去。"陈轩心头一震。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他心中某个紧锁的门。"我...我刚辞掉工作,

想专心写作。"他听见自己说,声音低得几乎被车轮声淹没,"但我发现我写不出来了。

"周教授没有立即回答。他望向窗外,远处山脉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知道吗?

我年轻时也做过同样的事。"老人突然说,"辞去教职,跑到云南一个小山村住了两年,

想写一部伟大的中国乡村小说。""后来呢?""失败了。"周教授爽朗地笑起来,

"因为我发现我根本不懂那些农民的生活。我在观察他们,而他们在生活——这是两回事。

"火车开始减速,广播里报出一个陈轩从未听过的站名。"这是我的站了。"周教授站起身,

从行李架上取下一个旧皮箱,"年轻人,给你一个建议:如果你想写生活,先学会生活。

不是作为旁观者,而是作为参与者。"他递给陈轩一张名片:"如果你路过江城,

可以来找我聊天。我家里有三千本书,够你看到明年。"陈轩接过名片,

看着老人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车厢连接处。窗外,小站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

火车再次启动时,陈轩翻开笔记本,在空白页上写下:"第一课:生活先于写作。

"---三天后,陈轩在一个南方小镇下了车。这里不是他原定的目的地,

但周教授的话让他改变了主意——与其漫无目的地流浪,

不如找个地方真正"生活"一段时间。小镇比他想象的还要小,只有一条主街,

两旁是低矮的砖房。正值梅雨季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青石板路面上泛着水光。

陈轩在车站附近找到一家名为"归途"的老旧旅馆。前台是个满脸倦容的中年女人,

正对着一个小电视机看肥皂剧。"单间一天八十,包月一千五。"她头也不抬地说。

房间在三楼,狭小但干净。一张木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把藤椅。

窗外是小镇的屋顶,更远处是郁郁葱葱的山丘。陈轩放下背包,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他倒在床上,立刻沉入无梦的睡眠。醒来时已是深夜。窗外雨声淅沥,

房间里弥漫着霉味和木头受潮的气息。陈轩打开笔记本,盯着空白页看了许久,

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出版社编辑的未接来电和催促邮件在手机屏幕上闪烁。

截稿日期越来越近,而他连第一章都没完成。焦虑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该死!

"陈轩猛地合上笔记本,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隔壁传来一阵咳嗽声,

接着是含糊的嘟囔。陈轩这才意识到墙壁薄得像纸,他可能吵醒了邻居。第二天清晨,

陈轩被一阵窸窣声惊醒。透过墙壁,他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出于好奇,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走廊上,正好看到旅馆老板娘端着早餐站在隔壁门前。

"林爷爷,您的粥和药。"老板娘敲了敲门,声音比昨晚温柔许多。门开了一条缝,

一只布满老年斑的手伸出来接过托盘。"谢谢小张。"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老板娘转身看到陈轩,表情又恢复了昨晚的冷淡:"新来的?别打扰林爷爷,他身体不好。

""他是长住客吗?"陈轩忍不住问。"住了十年了。"老板娘叹了口气,"儿子在国外,

没人照顾。要不是我们旅馆便宜..."她没说完就下楼去了。陈轩站在走廊上,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酸。接下来的几天,陈轩尝试着写作,

却总是半途而废。他的思绪像被困在迷宫里的老鼠,到处乱撞却找不到出口。每天清晨,

他都能听到隔壁林爷爷的咳嗽声和翻书声,有时还夹杂着钢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

一个雨天的午后,陈轩终于忍不住敲响了隔壁的门。"谁啊?"那个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是隔壁的住客,想...想借点热水。"陈轩临时编了个借口。门开了,

站在陈轩面前的是一个瘦小得惊人的老人,背驼得几乎成直角,稀疏的白发贴在头皮上。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明亮得不可思议,像两颗被岁月打磨得更加璀璨的宝石。

"进来吧。"林爷爷侧身让出通道,"热水壶在桌上。"房间比陈轩的还要小,

却出奇地整洁。每样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床边的矮桌上整齐地码放着几十本笔记本,

墙上挂着发黄的老照片,窗台上摆着一排小小的多肉植物。

陈轩注意到床头摊开着一本厚厚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您在写日记?

"他忍不住问。林爷爷笑了,露出几颗孤零零的牙齿:"六十年了,一天没断过。

"他指了指那摞笔记本,"从参加工作写到退休,现在写等死。

"这个直白的用词让陈轩一愣。"年轻人,你是做什么的?"林爷爷递给他一杯茶。

"我...我想当作家。"陈轩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他看见老人眼睛一亮。"作家好啊!

我年轻时也爱写点东西,不过水平不行,就记记日记。"林爷爷艰难地挪到床边坐下,

"能给我看看你写的吗?"陈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房间拿来了笔记本。林爷爷戴上老花镜,

认真地读起来,不时点头或皱眉。看完后,他长出一口气。"写得好,但不够痛。""痛?

"陈轩困惑地重复。"文章要痛过才真实。"林爷爷拍了拍胸口,"我这里记的,

都是痛过笑过哭过的事。你看那些大作家,哪个不是先活透了才写透了?

"陈轩突然想起火车上周教授说的话。两个素不相识的老人,竟给出了如此相似的建议。

"我不知道该怎么'活透'。"他低声承认,"我辞了工作,和女朋友分了手,

现在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林爷爷没有立即安慰他,而是从床头拿起一本泛黄的相册。

"看看这个。"他翻开一页,指着一张年轻男子的照片,"这是我儿子,在美国当教授,

十年没回来了。"照片上的年轻人意气风发,与眼前衰弱的老人形成鲜明对比。"他忙,

我理解。"林爷爷平静地说,"但你知道吗?我每天写日记,其实是在给他写信。等我走了,

这些本子会寄到美国去。那时候,他就会知道他父亲的一生是什么样子。

"陈轩感到喉咙发紧。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痛过才真实"。那天晚上,陈轩辗转难眠。

半夜时分,他被隔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接着是东西摔落的声音。陈轩跳下床,

冲进走廊,发现林爷爷的房门虚掩着。"林爷爷?"他轻轻推开门,看到老人倒在床边,

一只手还伸向散落一地的药瓶。陈轩立刻叫了救护车,然后跪在林爷爷身边,将他扶到床上。

老人的呼吸急促而微弱,但神志还清醒。

"别费事了...时候到了..."林爷爷艰难地说,指了指床头柜,

"把那个...给我..."陈轩拿过那本正在写的日记本和钢笔。老人颤抖着手,

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合上本子,递给陈轩。

"帮我...写完它..."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还有...告诉我儿子...我活得...很开心..."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但陈轩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他握住老人逐渐冰冷的手,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慢慢失去神采。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时,医护人员宣布了死亡时间。老板娘哭红了眼睛,

忙着联系殡仪馆和林爷爷的儿子。陈轩回到自己房间,手里还拿着那本未完成的日记。

他翻开最后一页,上面是林爷爷颤抖的字迹:"今天认识了隔壁的年轻人,他想当作家。

我告诉他,文章要痛过才真实。希望他能明白..."字迹在这里中断,下面是一片空白。

陈轩的视线模糊了。他拿起笔,犹豫了一下,在那行字下面写道:"他明白了。谢谢您,

林爷爷。"窗外,小镇在晨光中苏醒。陈轩坐在书桌前,翻开自己的笔记本,

手指悬在纸面上方。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太久。笔尖触及纸面的瞬间,文字如泉水般涌出。

这不是他为出版社写的小说,

而是关于一个南方小镇、一家破旧旅馆和一位坚持写了六十年日记的老人的故事。

关于生活如何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给了他最需要的一课。当第一个完整的章节完成时,

陈轩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一道彩虹横跨在小镇上空,像是一个承诺,

又像是一个开始。雨水顺着"归途旅馆"的招牌滴落,

在陈轩窗外的铁皮雨棚上敲打出不规则的节奏。他坐在书桌前,

面前摊开的笔记本已经写满了二十页——这是林爷爷离开后一周内的成果,

比他过去半年写的都要多。陈轩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重读最后一段:"林爷爷的葬礼在小镇唯一的教堂举行。出乎意料的是,

—菜市场的王婆婆总夸他算账快;茶馆的李老板记得他象棋下得好;连邮局的小伙子都来了,

说老人每年儿子生日都会寄信,却从未收到回音。他们谈论着老人生前的点点滴滴,

却没人知道那几十本日记的存在..."敲门声打断了陈轩的阅读。他打开门,

看到旅馆老板娘张姐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面。"看你一天没出门,

别饿死了。"张姐语气生硬,眼神却透着关切。自从林爷爷去世后,

她对陈轩的态度微妙地软化了些。"谢谢。"陈轩接过面条,香气让他意识到自己确实饿了。

张姐的目光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还在写那个?"她指的是关于林爷爷的故事。

陈轩点点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张姐,你能帮我看看吗?你是最了解林爷爷的人。

"张姐明显愣��一下,

粗糙的手指在围裙上擦了擦:"我不识字几个...""我可以读给你听。"陈轩说。

张姐犹豫片刻,终于拖过房间里那把吱呀作响的藤椅坐下:"那就听一段。

"陈轩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读。起初他的声音有些僵硬,但随着故事的展开,

他渐渐投入其中。读到描写林爷爷每天清晨给窗台上的多肉植物浇水那段时,

张姐突然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就是这样..."她小声说,

"老头儿对那些花花草草可上心了,说它们跟他一样,给点阳光就能活。"陈轩继续读下去,

张姐不时插话纠正或补充细节。两小时后,当陈轩读完最后一个段落,房间里一片寂静,

只有雨声依旧。"写得...挺好的。"张姐最终评价道,声音有些哽咽,

"就是把我写得太凶了,我哪有天天骂他老不死..."陈轩笑了:"那我改改。

"张姐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你以后写完了,能给我一份吗?我想...留着。

""当然。""还有,"张姐背对着他说,"从今天起,房费减半。

但要帮我整理林爷爷的房间...他儿子说东西都不要了,可我觉得有些该留着。

"陈轩看着张姐略显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心中涌起一种奇特的温暖。这是离开李婷后,

他第一次感到与某个人产生了真实的联结。第二天,陈轩开始整理林爷爷的遗物。

小小的房间仿佛一个时间胶囊——褪色的合影,磨得发亮的钢笔,

一摞摞按年份排列的日记本。最底下抽屉里,陈轩发现了一个铁盒,

里面装着一枚军功章和几张泛黄的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儿童画,角落写着"小林"。

"这是他儿子的?"陈轩问在一旁监督的张姐。张姐点点头:"老头儿年轻时当过兵,

后来老婆早走,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那小子争气,考上大学去了美国,就再没回来。

"她叹了口气,"每年生日老头儿都给他写信,从不说想他,就问工作忙不忙,

注意身体..."陈轩小心地放回那些物品,

突然明白了林爷爷日记的意义——那是他无法对儿子当面诉说的思念与爱。

整理工作持续了三天。最后,陈轩将林爷爷最珍视的几本日记和那个铁盒打包好,

准备寄往美国。其余的,张姐坚持要留在旅馆的储藏室。

"说不定哪天他儿子想通了回来看看。"她说,虽然语气里并不抱希望。随着雨季进入尾声,

小镇的生活节奏变得更加鲜明。陈轩养成了每天早晨去菜市场转悠的习惯,

观察那些讨价还价的主妇、吆喝的小贩和无所事事的老人。下午则常去街角的茶馆,

一壶最便宜的绿茶能坐半天,听周围茶客闲聊镇上的大小事情。

起初他只是机械地记录所见所闻,渐渐地,

他开始注意到那些细节背后的故事——卖豆腐的刘婶右手只有三根手指,

是在年轻时工厂事故中失去的;茶馆老板老李年轻时是省剧团的演员,

因为嗓子坏了才回到小镇;就连总在街角晒太阳的流浪狗"大黑",

也曾是某个已故老人的忠实伴侣...这些观察不知不觉渗入陈轩的写作中。

他开始尝试将这些普通人的故事编织进自己的小说里,文字不再像从前那样华丽空洞,

而是变得简洁有力,充满生活的质感。"你最近写的不一样了。"一天晚上,

张姐来送宵夜时评论道。她已经成了陈轩作品的固定听众。"哪里不一样?"陈轩好奇地问。

张姐皱眉思考了一会儿:"以前你写的像...像电视里那些穿得花里胡哨唱歌的,

好听是好听,但记不住。现在写的像...像老林头说话,听着平常,

可过后总在脑子里转悠。"这个朴实的评价让陈轩心头一热。

他突然想起大学时文学教授说过的话:"好文章不是让人赞叹'写得多好啊',

而是让人读完不由自主地说'就是这样'。"随着写作风格的转变,

陈轩与小镇居民的关系也在悄然改变。

人们开始对这个总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年轻人产生好奇,偶尔会主动搭话。

个橘子;茶馆的老李在他常坐的角落添了盏更亮的灯;就连流浪狗大黑也会跟着他走一段路,

然后趴在旅馆门口打盹。这种被接纳的感觉让陈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的一些杂务——修理漏水的龙头、整理储藏室、甚至在前台值班让张姐能去看她生病的母亲。

作为回报,张姐免去了他的房费,还每天提供简单的三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张姐对此轻描淡写,"你写你的,别饿着就行。"一个晴朗的午后,

陈轩收到了出版社编辑的邮件。对方礼貌但坚决地询问他承诺的小说完稿情况,

并暗示如果再不交稿,可能要重新考虑出版计划。陈轩盯着屏幕,

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落下。他原本计划的那部都市爱情小说早已写不下去,

而现在正在创作的这部关于小镇生活的作品才完成三分之一。最终,

他回复说自己需要更多时间,但附上了已完成的关于林爷爷的短篇。

"这是我近期创作的一个短篇,或许能反映我现在的写作方向。"他写道,

不确定编辑会作何反应。发送邮件后,陈轩关上电脑,决定出去走走。

黄昏的小镇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中,街道上弥漫着晚饭的香气。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镇郊的小河边,看着水流缓缓向南,突然想起自己已经离家三个月了。

李婷现在怎么样?她找到新的伴侣了吗?是否已经买了当初心心念念的房子?

这些问题像细小的针刺痛着陈轩的心。他意识到,尽管开始了新生活,

过去的阴影仍未完全消散。回到旅馆,陈轩发现张姐在前台打盹,电视机里播放着晚间新闻。

他轻手轻脚地上楼,却在楼梯拐角处听到张姐叫住他。"有你的信。"她递过一个信封,

"美国来的。"陈轩疑惑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简短的字条和一张支票。

字条上写道:"陈先生:我是林国栋,林明远的儿子。感谢您整理并寄回父亲的遗物。

那些日记对我而言是无价之宝。随信附上一笔小额款项,

请代我在父亲生前居住的旅馆订一间房一周,并按照当地习俗为他举行适当的纪念仪式。

若有余款,请随意使用。您真诚的,林国栋"支票上的数字让陈轩瞪大了眼睛——五千美元,

在小镇足够办一场隆重的仪式,还能剩下不少。"老林头的儿子?"张姐凑过来看,

随即倒吸一口气,"这么多钱!"两人商量后决定,

用一部分钱在旅馆的小院子里为林爷爷立一块简单的纪念碑,

剩下的办一场全镇人都能参加的追思会。"老头儿要是知道,肯定骂我们浪费。

"张姐抹着眼泪说,"可他就该有这么一回。"筹备工作持续了两周。

陈轩负责撰写纪念文稿和联系镇上的相关人员,张姐则操持食物和场地。在这个过程中,

陈轩发现张姐对林爷爷的了解远比他想象的深入。"他救过我的命。"一天深夜,

当两人在布置会场时,张姐突然说,"十年前我男人跑了,欠一屁股债。讨债的天天来,

我想不开,买了瓶农药...是老林头发现把我送医院的。后来他把积蓄借我还债,

说这旅馆算我替他看着。"陈轩震惊地看着张姐,

终于明白她对老人那种看似粗暴实则深厚的感情从何而来。追思会那天,

小小的旅馆挤满了人。陈轩朗读了他写的纪念文章,张姐则分享了那些只有她知道的故事。

镇上的老人们轮流讲述与林爷爷的往事,气氛既悲伤又温暖。活动结束时,已是繁星满天。

陈轩独自留在收拾干净的院子里,

看着那块简单的石碑——上面只刻着林爷爷的名字和生卒年月,还有一句"他活过,爱过,

被记得"。"写得不错。"张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递给陈轩一杯热茶,

"老头儿会喜欢的。"陈轩接过茶杯,突然问道:"张姐,你后悔留在这个小镇吗?

"张姐沉默了一会儿,望着远处的山影:"年轻时后悔过,想去大城市闯闯。

现在觉得...哪儿活不是活?重要的是活得对得起自己。"她拍了拍陈轩的肩膀,

"你写的那些故事,能让老林头这样的人被记住,挺好的。"那晚,陈轩辗转难眠。

他爬起来打开笔记本,却发现自己写下的不是关于小镇的新篇章,

而是一段关于李婷的回忆:"她总说我不切实际,可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时,

她站在大学图书馆的台阶上,阳光透过她白色连衣裙的布料,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那时她说:'陈轩,你写的故事让我看到不一样的世界。'什么时候开始,

她不再看我的故事了?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眼中的世界变得如此不同?..."陈轩停下笔,

惊讶于这些文字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他意识到,

自己一直在逃避面对与李婷分手的真正伤痛。也许正如张姐所说,

重要的是活得对得起自己——而这意味着他必须诚实地面对过去,才能真正向前。窗外,

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陈轩合上笔记本,

决定今天去拜访镇上的老邮差——据说他四十年来从未错过一封信,

脑子里装着全镇人的故事。这将是下一个值得书写的人生。陈轩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

手指悬在触摸板上微微发抖。出版社编辑的回复比他预想的快了整整一周,

而且完全出乎意料。"陈先生:您寄来的短篇《归途旅馆的老人》令我彻夜难眠。

这是我多年来读过最真挚的作品,编辑部同仁一致认为您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声音。

我们完全支持您改变创作方向,请继续撰写这类扎根于真实生活的故事。

随信附上新合同和预付稿费,期待您的完整书稿。此致敬礼李文"附件里是新合同的电子版,

预付金额比原先高出了百分之五十。陈轩反复读着这封邮件,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被退稿、被分手、流落异乡的失败者;而现在,

有人为他还未完成的作品买单,只因那"真实的声音"。窗外,

初夏的阳光洒在小镇的石板路上。陈轩合上电脑,

决定去找那位老邮差——昨天茶馆里有人提起,这位老人今天会在邮局值班。

镇邮局是一栋褪了色的红砖建筑,门口挂着老式绿色邮筒。推门进去,

陈轩立刻看到了柜台后面那个瘦小的身影——满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圆框老花镜,

正专注地整理信件。"您好,我想寄封信。"陈轩随口编了个理由。老邮差抬起头,

眼睛在镜片后眯成两条缝:"本埠还是外埠?""本埠。"陈轩递过一张对折的白纸,

"另外,如果您有时间,我想请教几个问题。"老人熟练地贴上邮票,盖了邮戳,

然后打量着陈轩:"你就是那个住在'归途'写故事的年轻人吧?张姐提起过你。

"陈轩点点头:"我在写一本关于小镇生活的书,

听说您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四十三年零七个月。"老邮差准确地说,

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暂停服务"的牌子放在台面上,"我叫钟伯。走,去后院说。

"邮局后院有棵老槐树,树荫下摆着两张藤椅和一个小茶几。钟伯泡了壶茉莉花茶,

香气在暖风中飘散。"从哪开始问?"钟伯递给陈轩一杯茶。

"您送过那么多信...有没有特别难忘的?"钟伯笑了,

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每封信都像个人生。有的厚实沉重,

有的轻薄如羽;有的地址模糊却总能送达,

有的写得工整却永远无人接收..."他抿了口茶,

里传递;八十年代海外家书怎样改变了一个家庭的命运;九十年代的电报带来多少悲欢离合。

每个故事都像一块拼图,逐渐拼凑出小镇几十年的变迁。"最难忘的是1983年冬天。

"钟伯的目光变得悠远,"大雪封山,但有一封大学录取通知书必须送到山那边的村子。

我徒步走了六个小时,鞋子都冻在脚上了。那家人的儿子后来成了省医院的医生,

每年春节都回来看我。"陈轩的笔记本很快写满了十几页。

这些故事比他想象的任何小说情节都更动人——因为它们真实发生过,

带着生活的粗糙质感和不可预测的转折。"您没想过把这些故事写下来吗?"陈轩问。

钟伯摇摇头:"我只是个送信的。故事属于写信和收信的人。"他指了指陈轩的笔记本,

"但你不一样,你能让这些故事被更多人听见。"离开邮局时,

陈轩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十几个故事雏形。他迫不及待想回旅馆开始写作,

却在路过镇中心的小广场时被一群孩子吸引了注意力。他们围着一个穿花裙子的中年妇女,

她正在讲述什么,手舞足蹈的样子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那是周老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每周三都给孩子们讲民间故事。"陈轩转身,

看到张姐拎着菜篮子站在不远处。自从追思会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轻松许多,

张姐不再用那种不耐烦的口气跟他说话,偶尔还会主动分享小镇的趣事。"我采访了钟伯,

"陈轩说,"他讲的故事太精彩了。"张姐撇撇嘴:"那老头儿嘴里一半是真一半是编。走,

帮我拎菜,路上给你讲点实在的。"回旅馆的路上,

张姐讲述了钟伯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年轻时爱上了一个下乡知青,对方回城后音信全无,

而钟伯终身未娶;他默默资助了镇上三个孤儿上学,

他每天清晨都会去敬老院读报给那些眼睛不好的老人听..."镇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张姐总结道,"就看你有没有耐心听。"回到旅馆,陈轩发现门口停着一辆快递车。

快递员递给他一个包裹,寄件人是"《都市文学》编辑部"。"你的?"张姐好奇地问。

陈轩点点头,心跳加速。拆开包裹,里面是几本最新出版的文学杂志和一封信。

杂志的目录页上,他的短篇《归途旅馆的老人》被放在头条位置,标题还被特别加粗。

信是李编辑写的,告知他这篇作品将参与今年的"最佳短篇"评选,

并再次鼓励他继续创作这个系列。"这是...发表了吗?"张姐凑过来,

小心翼翼地摸着杂志,仿佛那是什么易碎品。"嗯。"陈轩简短地回答,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起上一次作品发表还是大学时代,李婷当时高兴得在宿舍楼下转圈,

还特意买了蛋糕庆祝。张姐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出人意料地说:"今晚加菜,

庆祝一下。"然后转身进了厨房,留下陈轩一个人站在前台,手里捧着那本杂志,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晚餐确实比往常丰盛——红烧鱼、清炒时蔬、排骨汤,

还有一瓶张姐"珍藏多年"的米酒。两人坐在后院的小桌旁,初夏的晚风带着花香。

"我以前也爱看书,"张姐突然说,抿了一口米酒,"后来太忙,就忘了。

"陈轩惊讶地看着她。这是张姐第一次提起自己的过去。"我男人...前夫,

"她纠正自己,"说我整天看闲书不务正业。后来他跑了,我得养活自己,更没工夫看了。

"她给陈轩倒了杯酒,"你写的老林头...让我想起看书的感觉。"陈轩不知该如何回应,

只好举起杯子:"敬林爷爷。""敬还在看书的人。"张姐碰了碰他的杯子。酒过三巡,

张姐的话渐渐多了起来。陈轩这才知道她原本是县城高中的优等生,

因为家庭变故被迫辍学;她曾有个女儿,

五岁时得肺炎夭折了;前夫欠下的债她花了七年才还清..."有时候半夜醒来,

觉得这辈子像场梦。"张姐望着远处的山影,"可第二天太阳一出来,还得继续过日子。

"陈轩想起自己这几个月的心路历程——从意气用事地辞职,到流落异乡的迷茫,

再到如今找到新的方向。每个人的生活都像一条暗流涌动的河,表面平静,

深处却充满看不见的漩涡和暗礁。"张姐,我能把你的故事写进书里吗?"他鼓起勇气问。

张姐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我有什么好写的?一个开破旅馆的老女人。

""每个人都有值得被讲述的故事。"陈轩复述钟伯的话。张姐沉默了很久,

最后点点头:"随你吧。不过别用真名,我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那晚,陈轩辗转难眠。

他爬起来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这段时间收集的素材——林爷爷的日记,钟伯的邮差故事,

张姐的人生片段...这些普通人的经历比任何虚构情节都更打动人心。清晨时分,

他伸了个懒腰,决定小睡一会儿。在整理桌面时,

一个许久未动的文件夹吸引了他的注意——《旧稿》。那是他与李婷在一起时写的小说集,

已经半年没打开了。陈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文件夹。屏幕上立刻弹出几十个文档,

每个都标注着日期和标题。他随机点开一篇,

立刻被熟悉的文字风格震惊——那些华丽却空洞的比喻,那些为赋新词强说的愁,

那些刻意营造的戏剧冲突...与现在他笔下质朴有力的叙述形成鲜明对比。他继续浏览,

发现了一个名为《给婷》的文档。点开后,

里面是一封未完成的信:"亲爱的婷: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但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

关于未来,关于我的写作梦想,关于..."文档在这里中断。陈轩记起来了,

这是分手前一周写的,当时他打算和李婷认真讨论他们的关系,

但还没来得及完成就被她发现并嘲讽了一通。奇怪的是,此刻重读这些文字,

陈轩不再感到当初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而是一种淡淡的、已经结痂的伤感。

就像林爷爷日记里写的:"时间不会治愈所有伤口,但会教会我们与伤疤共处。

"他关掉文档,没有删除,只是将它移到一个新建的文件夹里,命名为《过去》。

然后他打开新文档,开始写这本书的序章:"在这个南方小镇的第四个月,

我终于明白写作不是逃离生活的方式,而是深入生活的途径。这里的每个人——旅馆的张姐,

邮局的钟伯,甚至已经离开的林爷爷——都教会我一件事:真正打动人心的不是华丽的辞藻,

而是生命的真实质地..."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键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楼下传来张姐打扫前厅的声音,远处有早起的小贩吆喝。陈轩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仿佛第一次真正听见了生活的韵律,并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将它记录下来。

《都市文学》出刊后的第十天,陈轩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第一个打来的是省城晚报的记者,

想采访"这位突然冒出的文学新秀"。接着是两家文学网站的编辑,

询问是否有兴趣开设专栏。最后连省作协都打来电话,邀请他参加下个月的青年作家论坛。

陈轩握着发烫的手机,站在旅馆后院的槐树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些突如其来的关注。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被出版社催稿、被女友抛弃的失败者;而现在,

人们称他为"最有潜力的新生代作家"、"小镇生活的诗意记录者"。"出名了?

"张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拿着一叠刚收的床单,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

陈轩苦笑着关掉手机:"我连一本书都没出呢,他们太夸张了。

""那篇写老林头的文章真有那么好?"张姐把床单塞进洗衣机,倒进过量洗衣粉。

"我觉得还行,但没想到..."陈轩摇摇头,"编辑说读者反响很热烈。

"张姐哼了一声:"城里人就是闲得慌。

"但陈轩注意到她悄悄把那本《都市文学》放进了前台的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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