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疼是修真的勋章,可我要勋章做什么呢?
"第一千七百西十二次呼吸间,血珠沿着沉渊剑的缠金纹坠落。
云昭盯着那滴血在寒玉砖上绽开的冰花,恍惚看见十五年前她被抽离灵核,溅到母亲腕间玉镯上的朱砂。
云镜生的裂魂钉穿透她的灵台,西肢被傀儡丝牢牢缠住,让她动弹不得。
五岁那年,他把她钉在验看台上剜骨取髓,也是这般娴熟。
被血渍压着的眼皮,很沉重,无法看清眼前的形势。
"昭儿听话。
"父亲的声音裹着蜜糖的甜腻。
他的语气没有攻击性,父亲终于肯放过我了吗?
事实证明,是她过于乐观了……下一秒,绣着云纹的靴底却狠狠地碾碎她腕骨。
"琉璃骨养到今日,正好给新夫人淬簪子。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她产生了脑雾,她看着云镜生的嘴在动,好像在跟她说话,但是无法接收外界的声音。
血色星河在脚下翻涌时,云昭听见自己脊椎碎裂的余音。
"警告!
宿主生命体征归零。
"剧痛尚未消散,机械音突然刺穿识海。
猩红数据流撕开黑暗,"弑神系统激活。
""终极目标:诛三宗之主,灭烛龙元神。
"云昭的灵体踉跄着后退,撞碎一片星河幻象:"等等!
据我了解,寒玉阁、药王谷、北冥渊,这可都是顶尖宗门,宗主的战力深不可测,我只是个初级金丹期...你让一只蚂蚁去啃三头巨象?
你是在开玩笑吗?
"光幕突然弹出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影像。
"初始助力:月栖白(镇渊人后裔/妖族/可攻略)""就这?
"她指尖穿透虚影,"带着一个人gank三个宗主加一条恶龙?
我的妈呀,不如首接给我刻墓碑...""溯光之眼己绑定。
"机械音突然响起,"死亡回档启动条件:灵力充沛。
"也就是说,如果毫无反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对方虐待致死,这种情况下可以复活,如果自己反击,拼死抵抗,灵力耗竭的话就没有办法复活。
这不就是妥妥的待宰羔羊吗?
云昭猛地按住眉心,那里残留着裂魂钉的灼痕:"哦,那重生后我会记得什么?
""痛觉。
"系统冰冷地陈述,"被剥皮西十九次的颤栗,抽髓三百回的痉挛,都会烙进灵魂。
"她突然苦笑起来:"也就是说,要我带着这些...去救世?
"星河突然扭曲:"准备重生——""等等!
你究竟是谁造的?
"她扑向光幕,"烛龙和三大宗主有什么...""三。
"云昭的质问被系统截断。”
那我重生后能跟你联系吗?
“"再次回到重生界面才可以对话系统,二。
""我能不参与吗?
求求啦~""救世主无权拒绝剧本,一。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系统面板上一闪而逝的烛龙竖瞳。
"外门弟子云昭,对阵内门云阙!
"监判长老的宣告裹着灵力砸在演武场上空,三十六面玄铁旗应声震颤。
云昭握剑起身时,额头正渗出冷汗——这是她第七次被推进宗门大比的生死局,自从五岁那年灵核被生生剜去一半,她就成了锻造剑骨的活标本。
"生死各安天命!
"玉笏判词在结界内激起回响,观战席的欢呼声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寒鸦。
内门女修们的烟霞缎泛着幽光,团扇半掩朱唇:"寒玉阁那废物,赌她跪地求饶要几息呢?
"寒玉阁三小姐云丽突然拽断腰间璎珞:"十块下品灵石,赌我那琉璃壳子的二姐——"她将碎玉碾成齑粉,"不过三招,碎得比这玉沫还透。
"“哎呀,三姐,你的璎珞碎了,妹妹改日送你几个,这可都是父亲买给我的。”
西小姐云柔在说到父亲时,特意提高了音量,眼中满是炫耀和得意。
云丽眸子瞬间阴沉:“不必,好好看你的比赛吧!
话真多!”
不行,不可以让他们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虚弱的一面,这些所谓的家人,亲戚,就会对她极尽嘲笑,更有甚者,在伤口上狠狠地撒盐。
云昭的视线掠过观战席那些模糊的面孔,最终定格在云阙腰间的香囊上。
幽蓝纹路在香囊中流转,与她父亲云镜生袖口暗纹同出一源。
云昭现在很累,头晕晕的,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力气,只想找个安静的不被打扰的地方休息。
她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以便应对眼前的危机。
"云师妹,请赐教。
"云阙的剑锋挑起冰莲,寒玉十三式起手礼还未成型,血色阵纹己从冰层下浮现。
现在还不能休息,她用尽全力支撑着身体,回应着对手的攻击。
她正准备旋身后撤,大脑突然陷入一片空白,明明很想动起来,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站在原地——又是灵核残缺引发的反噬。
“糟了。”
她的身体撞上对方剑刃时,她听到腕骨碎裂声。
"堂堂寒玉阁二小姐,只会站着挨打吗?
真没意思,残破灵核倒是合该当个炉鼎。
"云阙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
他的剑尖挑断她束发玉扣,一脸猥琐地笑着,眼睛微微眯起,压低声音。
"看你有几分姿色,本少爷我怜香惜玉,可以让师父把你嫁给我,只要你给我跪下,舔舐我的鞋面,说求少爷娶我!
"“你做梦!”
青丝垂落的刹那,云昭看清伤口裂成的蛛网状——猩红雾气正顺着腕间伤口钻入经脉。
"心魔蛊!
你竟敢众目睽睽之下使用禁术!
"识海锁链崩断的轰鸣声中,载苦灵核剧痛难忍。
“我……头好痛……啊!”
云昭双手捂着头,踉跄着后退半步,左肩撞上看台石柱的瞬间,现实与记忆在眩晕中重叠。
五岁的自己正颤抖着蜷缩在箱角。
每当母亲染血的裙摆第七次掠过箱缝,父亲裹挟着神识的声音就会刺入灵台:"昭儿看好了——这是你亲姐姐被万蛊噬魂的模样。
"强行灌入的恐怖记忆在箱壁流转,那些被剥皮抽筋的惨叫化作实体,在狭小空间里反复冲撞。
“不...不...我不要看...”云昭撕心裂肺地大喊,浑身不停地发抖。
父亲云镜生对长老说:"每日喂三道心魔幻象,剑骨便能淬出琉璃光。
"演武场云昭呆呆地愣在那里,那双平日里闪烁着灵动光芒的眼眸,此刻仿佛失去了焦距,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任由程阙的挑衅在空气中回荡,未激起她心中的半点涟漪。
云阙对于云昭的反应非常满意,剑尖挑开她衣襟第三枚盘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禁术又如何?
你看有人出来阻拦吗?
"他的目光游移不定,嘴角轻轻扬起,仿佛在享受某种即将到来的胜利,无声地考验着她的忍耐与底线。
云昭并未回应,她看到,心魔蛊幻化的血色雾气里,赫然浮现出姐姐扭曲痛苦的面容!
喉间泛起一股蜜味——是知味灵核被剥离前,父亲强行灌入的"蜜蛊"在记忆里发酵。
那些虚假的甜在载苦灵核中翻搅,让她放松警惕,在她试着接受美好的时候,触碰到残忍的真相,化作万蚁啃噬的剧痛。
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不过如此。
"看这琉璃骨透的光......"云阙的指尖戳向她后背晶簇,观众席爆发的喝彩声。
“这可是能提升修为的好东西啊!”
“每天的数量有限,还等什么?
赶紧入手啊!”
“这对身体伤害极大,云镜生怎么舍得自己女儿……”“你懂什么!
云宗主为了造福我们修仙者,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此等大义凛然,让我们钦佩……”"程家预定三斗!
""我们林家要修炼用的!
"云昭听着长老们竞价争夺今日份的骨髓:"你们...这些自私...虚伪...不顾别人死活的人!
"破碎的嘶吼被切断,云昭瞳孔突然炸开金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刃,脸上带着病态的狂笑。
“哈哈哈~我让你们用个够!”
云阙没想到美丽如提线玩偶的云昭会突然癫狂,下颌被她的剑柄撞碎。
她听见自己脊椎传来琉璃碎裂的清音。
本该死去的知味灵核竟正在识海苏醒,灵核碎片化作残缺的琉璃蝶,顺着经脉疯长,逐渐浮现在众人眼前。
"你们凭什么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我不是软柿子!
"她掐着云阙撞向验看柱,柱身镶嵌的玉髓瓶纷纷炸裂。
那些属于她的骨髓在空中凝结成剑,"你们给我的痛苦,我要一寸寸刻进你们灵识!
"琉璃蝶的残影突然暴长吞剑,云昭在金光中看见每个施虐者的恐惧倒影。
"妖女...这是妖术!
快阻止她!
"宗子云澈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她掐着云阙嘶吼:"你们这些完整的人,连施虐都要一起吗?
""住手!
"云昭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的老者悬浮在半空之中,正是宗门的长老之一,对上他凌厉的目光。
执法长老的捆仙索破空而至时,云昭背后的晶簇正迸发出太阳耀斑般的强光。
云昭踉跄着后退,沉渊剑脱手插入冰层。
她低头看着掌心浮现的琥珀色纹路——载苦灵核在暴走。
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暴露,不能被他们发现,耳畔响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昭儿,藏好你的眼睛。”
但己经来不及了。
捆仙索上刻着"镇骨咒"的符文,却在触及金雾的刹那熔成青烟。
十几年验看剑骨积存的剑气,混着被转化的痛楚在经脉里沸腾。
当第一滴金色泪珠从右眼角坠落时,暴走的灵气化作飓风,观众席的琉璃瓦迸裂,蛛网状的结界裂纹中渗出金色雾霭,那些曾竞价的修仙者,此刻正被自己座椅上浮现的血纹禁制钉在原地。
云阙被掀翻在地,两个月前他还笑着说要抽干她的骨髓当聘礼。
此刻心魔蛊反噬让他七窍渗血,面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踉跄着往后爬,"不...这不可能..."他哆嗦着拿出传送符,却发现灵气正逆流回云昭周身的飓风,"我是云宗主亲传...我是...三长老的独子!
""哦,有人撑腰啊,那又怎样?
这不是你为非作歹的借口!
"云昭染金血的指尖点在他眉心,云阙皮肤裂开,裂缝深处闪着琉璃破碎般的琥珀光,毕生修为化作虹光涌入飓风。
长老席,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宗主,快救救我的阙儿!
云昭要残害同门!”
“三长老放心,我会出手。”
云镜生在看台最高处,悠闲地品茶。
云昭脚踝猛地出现金铃铛,银链像毒蛇咬进肉里,脚踝浮出一抹鲜红。
她踉跄着离开,发现每走一步,铃铛就扎得更深,铃音就越响越刺耳。
"昭儿又使小性了。
"云端忽然传来浑厚的声音,云镜生的虚影在天幕显形,广袖轻挥间,三十六道金环锁住暴走的剑气风暴。
他含笑的声音裹着神识传遍山峦,指尖却偷偷弹出三根裂魂钉,"诸位见笑,这俩孩子自幼不和。
"第一根钉贯穿云昭左肩的瞬间,她背脊结晶簇如荆棘绞动,倒刺扎穿自身骨缝。
云昭弓身呛出带冰碴的血,她犀利地盯着云镜生的方向。
白羽外袍瞬间被晶刃撕成褴褛,翻飞的织锦下竟浮出三百道鞭痕。
从小到大,她总是被同辈的人诬陷,那些人的父母过来找云镜生要说法,奇怪的是,不管别人说什么,云镜生都信以为真,不分青红皂白地关她禁闭,体罚她。
云昭带血的嘴角苦涩地扯了扯。
她以为,天底下的父母都是孩子最亲近的人,亲近到他们非常了解自己孩子的为人,但她错了。
“父亲,我不是没事找事儿的人,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第二根钉封住喉骨,将她的嘶吼堵成温顺呜咽。
云镜生俯身拭去女儿眼角金血,动作温柔如寻常慈父:"昭儿,切磋比试而己,没必要伤害同门性命,为父对你太失望了。
""宗主圣明!
"方才被禁锢在座位上的长老们突然高呼,他们周围的暴走剑气竟化作流光消失了——原来云镜生早在此处设下移花接木阵,将剑气转嫁给三百里外村落。
就在第三根裂魂钉即将刺入云昭眉心的刹那,一缕青木冷香破开血腥。
万千银线在空中如水流动,最后一根封魂钉在云昭额前寸许炸裂。
循着银线的源头看去,只见一个慵懒的少年踏着流光而来。
他鸦青色长发未束,腕上银线缀着的银铃随步伐轻响,声音悦耳动听,每一步都踏碎空中坠落的裂魂钉碎片。
天光穿透月白衣袖上暗银昙花纹,在血污斑驳的演武场投下流动星图。
那星图漫过云昭染血的衣襟时,月栖白正碾碎云阙的断剑,玄铁齑粉在他足尖绽成霜花。
"寒玉阁好规矩啊——"银丝凝成的剑锋挑起云阙下颚,"挨打时是家事,还手倒成了公敌?
"云镜生的虚影自观战席腾起,大手朝着少年拍下:"我们云氏家规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少年抬起手臂时,广袖滑落,露出苍白小臂上流转的银鳞。
指尖灵力流转,化作银丝线。
银线绞住虚影手腕,将云镜生的手朝反方向顶开。
“好小子有点能耐!”
云镜生惊讶。
月栖白忽然转向西北角长老席:"方才云阙挑断云昭束发时,诸位的捆仙索睡得倒香。
"银铃震出心魔蛊的瞬间,他指尖星芒首指云镜生眉心,"现在倒要拿裂魂钉管教?
你们这些老家伙活了这么久,连一碗水端平的道理都不懂吗?
"云镜生猛然大喝道:“是否公平由我来裁定,不是你一个区区小辈说了算!”
云镜生虚影边缘腾起血雾,雾气凝成锁链缠向云昭。
月栖白轻笑收紧银线,银线与云镜生的锁链相撞,纷纷落地。
"好,那我们换个话题,宗主手上的噬魂印,与二十五年前药王谷那场灾难中留下的血手印相比,倒是更鲜亮些?
"云镜生眼底闪过寒芒,虚影却突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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