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住星辰的从来不是黑箱,而是不敢灼烧枷锁的微光。
"子夜梆子敲响时,寒玉阁地牢泛起腐草气息。
云昭被云鹤年钳着手腕拖进地牢。
冰冷的锁链扣住云昭脚踝的声响在寒玉阁内格外清晰,她望着窗外被暴雨打落的梧桐叶,突然笑出声:"爷爷当年诬陷我时说...咳...家里所有的矛盾都是我造成的..."云鹤年面色阴沉如水,手中的力道几乎要将云昭的手腕捏碎:“你还有心思笑?
你可知你犯下了多大的错?”
云昭痛得眉头紧锁,却依旧倔强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错?
我只不过是在追求自己的道路,何错之有?”
云鹤年怒极反笑:“追求道路?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你以为你有了点实力,就能挑战云家的权威?”
云昭微微摇头,声音虽轻却坚定:“我从未想过挑战云家的权威,我只是想要找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云鹤年冷哼一声:“属于你的东西?
你以为那是什么?
是力量?
是地位?
还是你那可笑的自由?”
云昭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云鹤年,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与云鹤年的这场对话,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
“跪下。”
云鹤年厚实的手指狠狠地捏住她下巴,龙鳞玉佩贴着脖颈摩擦,弄得她生疼。
她强忍着疼痛,努力的不喊出声,豆大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珍珠纷纷落下,没多久就昏睡了过去。
云鹤年见状也不再废话,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寒玉阁地牢的青铜锁链泛起青黑锈斑,云昭在剧痛中惊醒。
月光正透过高窗铁栏碎成银屑,落在她腕间昙花烙印上——那是月栖白留下的印记,此刻泛起暖意。
云昭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发现灵力被某种力量封印,身体也因长时间的囚禁而变得虚弱。
隐约传来急促脚步声,云昭立刻警觉起来。
她费力地挪动身体,试图找个隐蔽的角落藏身。
然而,地牢空间有限,她无处可躲。
脚步声越来越近,云昭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她闭上眼睛,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暗格滑开的轻响混在雷声中,月栖白半蹲在在房梁上,鸦青色发尾滴着雨水。
他轻轻挥袖,驱散了地牢中的腐臭气息,目光落在云昭身上。
“别怕。”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云昭睁开眼,看到月栖白那一刻,心中的恐惧与无助瞬间消散。
"跟我走。
"月栖白指尖银丝穿透结界,缠住她脚镣的瞬间,云昭颈后寒毛陡然竖起——母亲牌位所在的祠堂方向,传来细微的恐吓声:"动棺椁,魂灯灭;毁牌位,残魂散。
"云昭脸色大变,眼中闪过焦急与决绝:“不行,我不能走!
"她猛地缩回脚,锁链撞在石壁上迸出火星。
月栖白翻身落地,袖间掉落的药草在霉斑遍布的地面迅速枯萎。
“离开宗门后,我再也没有家了。”
云昭攥紧锁链的手背暴起青筋,掌心血痕渗出的金雾里,突然浮现母亲临终景象——那日二夫人端来杏仁酥,碟子底部赫然刻着云镜生的私印。
"这里腐朽得连回忆都发霉了,你以为那是家?
不过是罪恶的养料皿罢了。
"“......”"你带不走她的。
"食梦貘的声音传到月栖白耳朵里,"看看这个。
"月栖白被拽入记忆幻境:寒玉阁禁地深处,乌木牌位在冰棺上方悬浮,每道牌位裂痕都对应着棺中女子残魂的溃散。
那女子眉眼与云昭七分相似。
"梓桔夫人被炼成了活阵眼。
"食梦貘的爪子拍碎幻境,露出残酷真相,"牌位裂,则残魂散,云镜生用母女连心咒将她们捆成了死局。
"月栖白掌心银丝突然暴起:"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云镜生既用云昭养魂,又拿梓桔控女,最后还能用母女连心咒反噬破局者...""所以她才宁受剜骨之痛也不肯逃。
"月栖白的瞳孔泛红,泪水在眼眶中不断地打转,仿佛随时都可能溢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目光再次落在云昭身上,眼中满是心疼。
“我不愿强迫你做任何事情,若你后悔了,从这里逃...”月栖白将竹筒塞进她颤抖的掌心,引路的萤火虫在筒中闪烁,"出山门往南三十里...有座开满昙花的药庐,那里很安全。
"“好,那你会来吗?”
云昭握紧竹筒,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
月栖白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要去取解心魔蛊的药材……会离开一段时间。”
他难得收了笑,指尖在她掌心画了道符,嘱咐道:“若疼得受不住,就激活它。”
他转身跃上屋檐,鸦青长发如夜幕垂落,银铃与雷鸣交织,“等我回来就带你掀了宗门的琉璃灯笼。”
最后一声银铃余韵散在雨里。
她望着少年消失的背影,尝到嘴角咸涩。
就在这时,地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云昭心中一紧,立刻警觉起来。
她费力地挪动身体,试图找个更好的视角观察外面的情况。
只见父亲云镜生和三长老朝她走来。
"听闻你在比武时...失控了?
" 云镜生正用银匙搅动玉盏中的血色汤药。
药香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的瞬间,云昭的脊椎突然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
她盯着汤药表面浮动的红色浮光。
"乖昭儿,喝完这碗安神汤,爹爹给你扎最后一针..."三长老枯槁的手指捏着鎏金碗抵在她唇边。
云昭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母亲用织梦绫封存的记忆突然闪现:五岁生辰夜,父亲也是这般将淬剑池的毒血伪装成安神汤,说"喝了便能长出琉璃骨,替父亲分忧"。
"我不要!
"云昭猛地后仰,碰翻了汤碗。
暗红色的药汁泼在锁骨上,她盯着自己脖颈间跳动的龙鳞玉佩,那是祖父云鹤年最爱的装饰,此刻却像毒蛇般贴在她血脉之上,不停的跳动。
云镜生的广袖如黑云压城般罩下,十二根龙骨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十五年前你哭着求我别抽走灵核,如今倒学会顶嘴了?
"针尖刺入脊椎第七寸,剧痛让云昭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云镜生看着云昭痛苦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疼就对了,这样才能淬出最通透的剑骨。”
三长老笑着在一旁附和道:“别挣扎了,乖乖听话,免受皮肉之苦。”
云昭咬紧牙关,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她知道,这一刻的屈服,就意味着永远的失去自我。
云镜生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如同恶魔的低语,试图摧毁她的意志:“你以为你能决定什么?
剑骨淬成,你便是云家最锋利的剑。”
云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挣开了云镜生的束缚。
龙骨针在她体内震颤,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骨髓,但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只是死死地盯着云镜生。
“你错了!”
云昭的声音在地牢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决绝,“我的命,由我不由天!
更不会由你来决定!”
云镜生面色一沉,他没想到云昭竟然会有如此强烈的反抗意识。
他冷哼一声,挥手示意三长老继续。
三长老枯槁的手指再次捏起针,准备扎向云昭。
然而,就在这时,地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云镜生眉头微皱,他转身看向地牢入口,只见一名弟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何事如此慌张?”
云镜生沉声问道。
弟子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回答道:“有黑衣人入侵!”
云镜生闻言,面色大变。
他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云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最终还是转身离去,准备应对宗门外的危机。
三长老也顾不上云昭了,急忙跟了上去。
地牢中,只剩下云昭一人,她躺在地上,周围的一切声音和景象逐渐模糊,首至完全消失在她的意识里。
寒玉阁的冰晶地面齐齐爆裂。
云镜生挥开扑面而来的冰碴时,看见最后一个弟子被钉在镇山石上。
"宗、宗主..."浑身是血的守门弟子爬过冰阶,"那黑衣人只用了一招就破了我们的阵..."云镜生一脚碾碎弟子腕骨:"我以为是一群黑衣人......废物!
连一个人都打不过!
"冰雾中忽然传来环佩叮咚。
一个罩着玄色斗篷的人踏着满地冰晶残骸走来,每一步都让寒玉阁的护山大阵泛起涟漪。
"弑神者的血,该是琥珀色的吧?
"神秘人屈指弹碎寒玉阁弟子灵识,碎屑在空中凝成血色箭矢首指云镜生眉心,"云宗主是要我拆了寒玉阁找,还是...请我去地牢喝杯茶?
"云镜生袖中龙骨针暴射而出,却在触及神秘人衣角时化为齑粉。
寒玉阁千年不化的冰晶地面突然蒸腾起白雾——这是护山大阵濒临崩溃的征兆。
"敢问阁下是谁?
"云镜生后撤半步,靴底暗藏的噬魂蛊悄然钻入冰层,"寒玉阁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说谎。
"神秘人轻笑,指尖突然浮现出云昭幼时的虚影——五岁女童正在验看台上剜骨,滴落的金血在他掌心凝成星图。
"每滴弑神血都在呼唤我,云宗主没听见么?
""带路。
"神秘人突然逼近,袖口滑出的鳞片化作短刃抵住云镜生丹田,"或者我剜了你的灵核,让它替我嗅弑神血的味道。
"铜漏指向丑时三刻,暴雨中的寒玉阁地牢泛起腥甜。
神秘人立在刑架前,面具下的声音裹着砂砾般的嘶哑:"明日卯时,将人扔去乱葬岗。
"三长老攥紧滴血的铁烙:"阁下未免管得太宽,这丫头身上可流着云家的...""剑骨未成便废了一个孩子,云长老当真算得清这笔账?
"神秘人屈指弹落斗篷上的血珠,暗红液体在青砖上凝成诡谲卦象。
"离卦九西,突如其来。
"他碾碎卦象抬眸,"焚身之祸近在眼前。
"云镜生突然踹翻火盆,爆燃的炭火映出眼底癫狂:"装神弄鬼!
别以为老夫看不出你在保这孽障!
"云镜生猛地扯开云昭染血的衣襟,肩胛处隐隐浮现的金纹如活物蠕动,"二千年才出一个先天剑骨,待老夫用七十二道心魔引..."暴雨骤然转急,穿堂风掀翻他的兜帽。
假面显现的瞬间,三根丝线己缠上云镜生咽喉:"本座原想给她个体面些的劫数。
"他望着昏迷中的云昭,突然振袖扫飞整面刑架,"既然诸位偏爱炼狱——"地牢突然剧烈震颤,锁链寸寸崩裂。
云鹤年惊恐地发现,云昭脊骨上的金纹正顺着银丝涌入神秘人掌心:"你竟能转移剑骨?!
""错了。
"任由剑骨金纹在皮下游走,"是剑骨选择了我,而我要的是她亲手打碎这桎梏。
"他甩出个黑色药瓶,"七日断魂散,服下后每日子午时痛如刮骨——云家主不妨试试,是剑骨先成,还是她先逃出生天。
"云镜生接住药瓶,目光阴鸷如蛇:“你究竟是谁?”
神秘人轻笑:“一个你惹不起的人。”
言罢,他足尖轻点,身形己跃至地牢之外。
云镜生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用灵力将药瓶燃成灰烬,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无论是谁,敢动云家的人,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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