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的配枪在解剖台上方悬浮，枪管渗出黑色粘液。
第七块胸骨被取下时，他看见自己的指纹出现在死者肋间——那是三小时前他按在陆昭咖啡杯上的痕迹。
"死亡时间：2024年3月17日23时17分。
"法医助理的瞳孔突然扩散成星空旋涡，"程队，这具尸体...在给您发微信。
"解剖台上的显示屏亮起，死者胸腔内的手机弹出视频请求。
程野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冷冻柜里的其他尸体集体坐起，他们的喉管里传出陆昭的声纹："当锈斑覆盖虹膜......"陆昭的镊子夹着半片青铜碎屑，在无影灯下折射出银河悬臂的光谱。
这是从罗盘上剥离的第一块活性锈斑，此刻正在培养皿里缓慢增殖。
档案馆的恒温系统突然报警，温度从22℃骤降至-17℃。
"陆老师！
"实习生小吴撞开门，防护面罩结满冰霜，"B2文献库...在流血！
"穿过挂满古籍修复流程图的走廊时，陆昭发现自己的影子正逆向移动。
地砖缝隙渗出蓝紫色黏液，凝结成《甘石星经》中记载的"客星犯紫微"天象。
文献库的防爆玻璃内，明代地方志的书页正在融化。
铅活字像蝌蚪般游动，重组为深空基因公司的LOGO。
陆昭的腕表突然震动，表盘显示此刻是23:17，秒针开始逆时针旋转。
地铁司机老王第三次看到那个穿官服的人影。
当列车驶过陆家嘴站时，隧道墙壁上的应急灯突然变成明代宫灯。
穿麒麟补子的老者站在轨道中央，手里捧着正在搏动的青铜心脏。
"紧急制动！
"老王拉下闸把的瞬间，车厢内的电子屏同时播放起胚胎超声影像。
那些本应蜷缩的胎儿，此刻正摆出《步天歌》记载的星官手势。
列车停下时，老王看见轨道上铺满沾血的玉笏板。
穿官服的老者消失处，立着块电子告示牌："下一站：永乐十六年 酉时三刻"程野用解剖刀挑开死者胃袋，涌出的不是消化物，而是发光的蓝紫色砂砾。
砂粒在不锈钢台面自动排列，形成与罗盘中央完全相同的六棱柱结构。
当他用镊子夹起一粒砂时，整间解剖室的灯光开始频闪。
频闪间隙，程野在镜子里看到另一个自己——那人穿着深空基因公司的防护服，正从培养舱里抱出长着鱼鳃的婴儿。
手机在此刻震动，未知号码发来陆昭的脑部CT图：他的海马体表面覆盖着青铜色菌斑。
"定位陆昭。
"程野对着警用对讲机说完，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祖父临终前的咳嗽声。
解剖室的门突然封死，通风口喷出混着鳞片的血雾。
陆昭站在文献库的青铜血泊里，活性锈斑己爬满他的防护服。
小吴的尖叫声从二楼传来，他冲上楼梯时，扶手上的铜锈突然暴起，在他掌心刻出星图坐标。
古籍修复室的门缝下渗出银河系旋臂状的光带。
推开门时，陆昭看到小吴悬浮在《坤舆万国全图》前，年轻人的脊椎正从后颈刺出，末端分叉成浑天仪的窥管。
"陆老师..."小吴的眼球溶解成银白色液体，"我的基因序列...是星图密码的校验码..."培养皿里的活性锈斑在此刻爆炸，化作无数青铜飞蚁。
它们钻进中央空调管道，翅翼震动频率与猎户座大星云的脉冲信号完全同步。
程野撞开解剖室的防爆窗，警用皮靴踩进黑色粘液。
夜空中浮现三枚月亮，其中一枚表面布满青铜血管。
手机自动播放起深空基因的内部录音："实验体021097号出现逆生长...骨骼星图指向外滩...等等！
那些胚胎在笑！
"他摸向腰间的警棍，却发现武器变成了玉质星盘。
盘面刻着所有死者的警员编号，而指针正指向陆昭的档案馆坐标。
当他抬头时，陆家嘴的三栋摩天大楼同时弯曲成问号形状。
地铁隧道内，老王的手电筒光束穿透黑暗。
轨道上散落的玉笏板发出荧光，每一块都刻着正在移动的星宿标记。
当他捡起最靠近的笏板时，皮肤瞬间长满青铜锈斑。
"不要触碰不属于这个纪元的祭器。
"穿官服的老者从虚空走出，他掀开衣襟，胸腔内跳动着由地铁线路图构成的发光器官，"告诉陆昭，西百年后的客星，正在吞噬紫微垣的子宫。
"列车突然启动，老王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车厢显示屏上——所有乘客的倒影都变成了长着羽状附肢的胚胎。
陆昭的视网膜开始脱落。
当他在血泊中摸索眼镜时，指尖触到冰冷的青铜碎片。
那些碎片自动拼合，显现出程野正在解剖室对抗血雾的画面，以及地铁隧道里玉笏板组成的星图。
"第三时区开始扩张。
"小吴的脊椎窥管突然刺入地面，"现在起，每呼吸一次，你的基因就会丢失三个碱基对。
"档案馆外传来磁浮车急刹声，陆昭看到七个不同年龄段的程野同时下车。
最年长的那个穿着明代飞鱼服，手里捧着正在啼哭的青铜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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