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三千级青石阶蜿蜒向上,尽头隐没在云海里。
齐墨站在最底下一级,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夜干涸的血迹。
他下意识摸了摸袖袋,那片兽皮残卷正安静地贴着腕骨发烫,像一块将熄未熄的炭。
登仙台前摆着一张乌木案几,执事弟子蘸墨的笔尖悬在名册上方。
"姓名?
"那人头也不抬地问道。
"齐墨。
"他声音很轻,生怕惊动袖中藏着的那缕血腥气。
"可有荐书?
""无。
"笔尖一顿,执事弟子终于抬眼打量这个不速之客。
粗布麻衣的少年腰间别着采药镰刀,刃口还沾着泥星,怎么看都不像有仙缘的模样。
"登仙台试炼,生死不论。
"执事冷笑时露出参差的牙齿,"现在滚还来得及。
"石阶上己经散落着几具新添的尸体。
一个锦衣少年正卡在第西百阶抽搐,双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白骨。
齐墨踩上第一级台阶时,听见头顶传来三声鸦鸣,黑羽掠过他渗血的指尖。
第三百阶的符文开始啃噬膝盖骨。
齐墨数着呼吸往前挪,突然被一只戴金丝护指的手抓住裤脚。
那个正在融化的锦衣少年嘴唇蠕动,吐出的血沫里混着脏腑碎片。
"救...我..."齐墨盯着那对护指发现和昨夜灭门修士袖口的一模一样随即慢慢掰开了对方的手指。
断裂的指甲盖弹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第七百阶的头骨磷火汇成"灵根劣等者止步于此"时,残卷突然在怀中剧烈震颤。
齐墨咬破舌尖将血滴在兽皮上,那些燃烧了不知多少年的魂火顿时尖啸着被吸入皮质纹理。
他舔着牙齿缺口爬完最后三百阶,发现同批登阶的六十余人只剩九个还在喘气。
白须长老的宽袖里飞出九盏青铜魂灯。
"持灯过问心桥。
"灯芯无风自燃的瞬间,齐墨发现自己的火焰竟是漆黑的。
木桥下的深渊里飘着淡绿色雾气,每隔三块桥板就会缺一块。
第一个尝试过桥的鹅黄衫少女踩空时,魂灯突然爆出三尺高的火舌,顷刻间把她烧成一具焦尸。
"问心桥测的是因果。
"长老的声音从雾中飘来,"杀孽重者,灯油自沸。
"齐墨踏上第三块木板时,黑焰里浮现出父母碎裂的尸身。
接着是昨夜那个被他吸干的修士,皮肤塌陷的褶皱间还凝着霜花。
"你可知罪?
"深渊里传来的轰鸣震得桥板颤动。
他握紧烫手的灯盏,喉间泛起血腥味:"若修仙,要先当圣人"话音未落,灯焰骤然熄灭。
然后在万丈之下的渊底,一点幽绿火光重新亮起。
"怪胎。
"白须长老盯着那缕飘上来的绿焰,最终甩袖指向西侧山峰,"去杂役院吧。
"当夜,残卷在月光下显出新的血字。
齐墨正读到"每甲子献祭九十九名弟子"时,窗棂突然传来笃笃声响。
独眼乌鸦的喙里叼着半块玉牌,正是昨夜那个修士腰间之物。
"你身上有深渊的味道。
"乌鸦说话时,残卷上的符文突然活过来,毒蛇般缠住他的手腕扎入血管。
剧痛中无数尖叫灌进耳膜,最后清晰的是个女声:"快逃!
玄天宗根本不存在!
"杂役房的油灯爆了个灯花。
齐墨看向铜镜,发现自己瞳孔里游动着和深渊雾气同样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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