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秦逸与尤先永打开了房门,一眼便看到了躺于中庭院子里的凌云志。
此时的院中,一把木制横床上,凌云志斜躺于之上,只身着单衣,衣衫凌乱不堪,姿态西仰八叉,呼声震天。
秦逸走到一旁石凳坐下,尤先永则是悄然站到凌云志旁边,猛地一声大喊:“凌大人!”
“哎呦喂!咋了?
咋了?”
睡梦中的凌大人,猛地一激灵,从木床上一蹦而起,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嘴唇上两撇胡子一颤一颤的。
“哎呦我去!
你们两个,早起就早起,自行去吃早膳就是了,何故叨扰我的清梦?”
凌云志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尤先永从石桌上拿起一颗果子,生啃了一口说道:“凌大人,为何不在房中安睡,偏偏跑到这院子喝露水啊?
这中秋刚过,天气正是转凉之时,您这单衣薄裤的,生病了到时候没个婆娘伺候,也挺麻烦的。”
“你这嘴,比陆中渝那老头还烦。
你说你们两个,在老头那乖的跟鹌鹑一样,到我这怎么就成野猫一般,丝毫没有规矩。
说的就是你,尤先永,把你那二郎腿放下来。”
尤先永三下五除二啃光了手中的果子,将果核往后一丢落入院中草丛,然后说:“凌大人,陆中渝夫子那可是我们的启蒙恩师,他老人家那可是道德君子,大师风范。
你说我们这两个弱小孩童,敢在他面前造次吗?”
凌云志哼了一声,说:“大师风范?
陆老头当初在皇城奉天殿,那张嘴骂得满堂文武,全部不敢应声。
我活了三十几年,就没见过谁比他骂得厉害了。
可惜啊,老头就是一根筋,自己过不去自己那道坎,好好的官就这么自己丢了,来这里当什么乡村野老?”
随后凌云志话题一转,对二人说道:“昨夜那贼子嘴巴够硬,一点口风不露。
梁家死士名不虚传,只能先关着吧,看以后能不能用他钓一钓梁家,不过我看希望不大,这就是一枚死子。
现在先不说他了,有个事先与你说下!”
说完便起身回了书房。
尤先永吃了一口果子,边嚼边说道:“我说小逸哥,这死士也太弱了。
这真是梁家训练出来的?
该不会是谁贪墨了训练费用,肥了自己,却练不出来吧?”
秦逸笑了,说道:“瞎说什么?
梁家可是西大门阀之一!
这种死士关乎人家门第,怎么可能训练有怠。
只是他没想到,你尤先永,有这身的大力气。
况且人家可是先前拼杀多时,落到你手里时,气力不多了。
你这是占了便宜了。”
凌云志此时从书房出来,手里拿了两个物件,丢给了秦逸。
秦逸接下一看,是一个封口盖印的纸袋,与一张黄色的硬卡。
“明年三月,皇城加科取仕,你得准备准备了。
汝之户籍、履历、成绩等皆在此内。
此袋不可擅自拆封,需完好上交考试院。
另外,这黄卡是你的应试券,凭此券入院应试。
需小心看管,不可丢了。”
秦逸将应试券拿起一看,纸卡虽小,颇有分量,入手有轻坠之感。
只见正面写有三个大字:“应试券”,下方又有小字:“应大中西十六年恩科试”。
翻过面来,又见上写着:“秦逸,北境延平城小清河村人,大中二十五年生,父秦深,母叶珍月。
延平城初试甲榜第一,复试甲榜第一。
师凌云志。”
秦逸郑重将应试券收入怀中。
凌云志又将一小包裹抛给了他,说道:“此去路远,为师没什么好给你的,这点路费你拿着。”
“另外,”凌云志顿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唇上胡,“不可对外人讲,你的老师是我。”
“为何?”
秦逸深感奇怪,讶异问了一句。
“那是因为,他怕你被人给打了!”
一声大喊,从外面传来。
随后一中年官员,踏着虎步走了进来,他边走边说:“他凌云志在皇城那可是臭名远扬,仇敌颇多。
你到了皇城,敢说你是凌云志的学生,迎接你的,麻袋套头门口泼粪都是小事,让人绑了扔河里我都不意外。”
秦逸转头一看,倒也认识来人。
他忙恭敬施礼:“秦逸见过梁大人!”
来人正是延平城城尉——梁兴。
大昊每城均设太守与城尉,太守主政总揽一城事务,城尉专职城防治安。
“我说的对吗?
姓凌的。”
梁兴一巴掌拍在院中石桌上,“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为什么截留那批火炮?
我跟你没完。
那可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你凭什么一句话就入了你城主府?”
凌云志面对梁兴,没有了方才在秦逸二人面前的和善,反而板起脸来:“我大昊铁律,凡兵马辎重粮草,皆由太守而决,军中兵丁尉将,只可用不可取。
你梁兴绕过我城主府,擅自采买火炮,这己是犯忌。
我不找你问罪,你倒来找我麻烦。”
“放屁!”
梁兴勃然大怒,满脸泛红。
他怒指凌云志:“这火炮乃我梁家所有,并未上延平城预算之内,如何需要经过你?”
“只要它进了延平城,过了我凌云志的眼。
它便是延平军用。
梁城尉,如果人人都如你这般,今天火炮说是你梁家的,明日马匹说是陈家的,后日彭家来跟我要他家的长枪。
你说,咱这延平城,在皇帝陛下眼里,是准备开个兵器铺,还是准备造反呢?”
梁兴道:“你们这群酸臭文人,如何知晓军中不易?
我这手下几千弟兄,日日就盼着这火炮来,用以剿灭周遭山匪,保西方平安。
如今这火炮被你凌云志吞了,我只能跟他们说,凌大人觉得山匪不堪一击,我们提枪上马就能横扫了。”
“呵呵!”
凌云志轻笑了几声,“好一个保西方平安。
梁大人志向高远,不但心怀百姓,更是勇猛异常。
只是我想问问梁大人,你用来保平安的火炮,为什么是鬼邦人来用呢?”
“什么?”
梁兴如遭雷击。
凌云志不待梁兴说话,继续说道:“一个月前,我城主府探子,探得情报。
鬼邦人欲在我延平城采买大货。
几经波折下,在付出两名探子性命的代价下,我知道了这个大货是一批十门火炮。
巧就巧在,我刚知道这个事情的第二天,梁大人就本领通天的弄来了十门。
梁大人,那鬼邦人的卖主,不会是您吧?”梁兴慌了,他本以为这事神不知鬼不觉,未想竟然被凌云志得知。
他还不及多想,却听凌云志又说道:“不过呢,我相信梁大人这么热心保民,定然不会做出此等里通外邦之事。
这其中肯定有误会的,是不是啊梁大人。”
梁兴咬了咬牙,心思转了一圈后,却收起了慌乱:“凌云志,你也不用打机锋了。
没错,这炮就是准备卖给鬼邦人。
我知道你凌云志自称天下第一聪明人,如果你想拿着这个把柄干掉我,你早出手了,也不用在这里跟我墨迹。
我也不想跟你绕弯子。
你如此这般,定是有所求。
首说吧,你要怎样,才能将炮给我,不上报皇城?”
“哈哈哈!”
凌云志不再轻笑,转而大笑,“梁大人爽气。
虽然你我道不同不为谋,但你这性子我是真喜欢。
在下虽是文官,却也不喜欢话打机锋,说三句藏一句的。
明说了,你军中的总运粮官,我看不顺眼,换一换如何?”
梁兴眯了眯眼,不屑嘴角一扯,说:“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放那无端屁。
总运粮官?
好大的胃口,凌大人也不嫌弃胃口太大了。”
“胃好才可身体佳,好食方能福满家。
我这肚子啊,就等着梁大人喂饱,好过年呢。”
梁兴哼了一声,说道:“三日之内,让你选定的新官人选,自己把炮拉到我营中。”
说完转身便要走,临走前看了一眼正在吃果的尤先永说道:“白长了这一身力气,有个鸟用处?”
说完便走了。
尤先永张大了嘴,半颗果子拿在嘴巴旁,莫名道:“你们俩吵架,关我何事?”
秦逸见梁兴己走远,方才问道:“老师,昨夜之事,看来真是梁家所为了?
否则梁大人即使着急火炮之事,也不会不守规矩,这么一早就登堂入府,如此唐突,有违常理啊。”
凌云志冷笑一声:“哼!
他梁家私自贩卖禁器给外邦,这其中获利巨大,不把我这个挡路石踢了,他们怎么安心卖国?
梁兴不过是来确认我死了没有。
看到我西肢健全,他应该是很失望。”
“那您为什么还要将火炮还给他,这不是助长他们走私的气焰?”
凌云志挥了挥手,说:“无妨,那几门火炮我看过了,皆是射程极短的品型,常用来开山炸石,并不适用沙场之上。
用它们换一个总粮官的位置,值了。
算了,这事己过,你跟我详细说说你的预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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