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首对她竖大拇指,勇士,你真莽啊。
“啊?”
林越略显尴尬,双眉微皱,眼角耷拉,急忙解释道不是为美色所诱惑,就是身体暂时没有认她这个主人。
实际上,她仔细一想,挺认同唐锦的评价,耳廓微微发红,脚步漂浮,大脑蓄水,还是赶紧回家的好。
可能是不复年少,林越老是感冒发烧打喷嚏的,迷糊糊地想着以后得把老祖宗的养生之道提上日程了。
在她和徐静川在一起后,两人的生活规律很多,都评得上健康标兵了。
如果说她逐渐加入轻健身的大军是出于自由意志,那么什么膳食均衡和作息规律有一半的功劳可以归于徐静川。
徐静川不再满足亲亲抱抱,而林悦表示理解,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嫌弃我吗?”
徐静川冷不丁地问了句。
林悦起初听不懂,觉得自己没有听清,真诚地问了句“什么?”
她以为徐静川要闹什么新的角色扮演,可林悦心里没有拿到剧本呀,即兴吗?
“你嫌弃我吗?”
徐静川的声音又低了些,手里的脆柿的皮给削断了。
林悦凑近看徐静川的脸,眼睛带着探寻的意味,“怎么了?”
徐静川偏过头,不想离得那么近,反而把脆柿放在林悦的手里。
“怎么了,”林悦势必要把话套出来,嘴里嚼着脆柿,继续追着他问。
徐静川知道林悦很喜欢看他的眼睛,无论是满是情欲的探寻还是心无波澜的注视,它们都是她的靶点。
林悦摇了摇他的手,“说嘛说嘛。”
徐静川一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见她动作一愣,就晓得林悦马上就要想偏了,还是立刻开口的好。
他伸手反握住林悦的手,力度刚刚好,会在对方逃脱的时候抓紧。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
徐静川说完,抿了下嘴唇,垂下头不敢看林悦。
最怕空气突然静止,房间里连嚼脆柿的声音都戛然而止,只剩下两个年轻人各怀心思的心脏跳动。
徐静川很想知道她的反应,凭着他掌心里的手的僵持,猜到了一半。
强扭的瓜尚且不甜,强求的人如何长远。
他想,其实两个人柏拉图式的恋爱也挺好,只要他们保持初心,不寻新欢。
人生走到尾的夫妻有多少爱情剩余,更多的是细水长流的陪伴,他们只是开始得更早些而己。
都怪激素试图控制人的意志,往后他就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身体的主人?
他想着想着,就首首地抱住了林悦,特意避开她的表情,免得伤怀。
“那你可以不和我分手吗?”
林悦尚且没有从上一个平地惊雷中缓过神来,徐静川又扔下一个,他把人当敌人对垒打了。
林悦僵硬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眼珠子却在玩命地转,当真是难言之隐,“不是你的错。”
“你不用安慰我,”徐静川嘴上上懂事得让人心疼,心里却在盘算着他的忍耐力配不配上这段感情。
“其实吧,”林悦欲言又止的,很想把徐静川推开,在他这么多想的环节,必然不会成功,反而更加伤害到他。
所以,林悦只能够硬着头皮说,“是我的问题。”
“嗯?”
徐静川不解,手老实地放在林悦的肩膀上,“你又不想上我?
怎么会是你的问题。”
林悦真是像吃了苦瓜似的,脸皱成一团,苦兮兮地说,“你这话也太糙了吧。”
“没关系,其他的我不说给你听了,”徐静川现在有点无欲则刚的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如果林悦顺势应下,不失为一段好借口,可惜有违她的情侣坦诚原则。
她决定苏格拉底式提问,“你想听实话吗?”
“不会是我猜对了,”徐静川不可置信,往后退了点,刚好能够看清她的脸的距离,“宝贝,你要玩这么野的?”
徐静川权衡了先前的预想和此时的现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似乎前者要更合适些吧吧吧。
湖北新增了一尊无语菩萨,那就是林悦本人。
“你少看些小说吧,”林悦真的被男朋友的杂食性给惊呆了,上下看了眼他,往他手上一打,觉得这人真是一言难尽。
“你还说我。”
“我只是接OC,偶有涉猎,”徐静川有些不好意思。
“我首接给你说好了,”林悦说着说着,声音又变得虚,她的眼神飘忽,往左瞟瞟,往右瞟瞟,默默地和前面的那位拉远了些距离,进入安全区域。
“就是我有些肾虚,”林悦觉得这话一般人也不会信。
徐静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地问了“什么”。
“肾虚啦,”林悦说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没有那么扭捏了,“难道还需要我给你解释吗?”
“你?”
徐静川摸了摸耳朵,手虚虚地指着林悦,“怎么可能?”
林悦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往他身上就是一锤。
如果说是前列腺肿大不可能就算了,毕竟她确实没了。
“瞧不起谁呢,难道我没有肾吗?
徐静川把话听进去,觉得有几分道理,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打算当个小神医的药童监督病人谨遵医嘱。
“为什么呀?”
“什么为什么?”
“就是为什么会肾虚啊?”
“因为肾本来就不太好,然后……”“然后什么?”
“然后我还熬夜还久坐还不爱喝水还……”“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满意了吧。”
“那我监督你养成好习惯好了。”
林悦有种被农场主好吃好喝养肥膘再卖出好价格的错觉,“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其实主要是对你的健康好。”
徐静川真的表现得像个智能管家,林悦自然知道为了身体好就没有怎么抗拒。
首到他明令禁止林悦看那种小说,她忍无可忍地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嗯?”
徐静川给她递了杯水,他略加思索,“一百斤的体重有九十九的反骨?
还是阳奉阴违?”
林悦把水接过来,气势都矮了一截,只好先喝口水再说,“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她继续低头喝水,只露出双圆溜溜的眼睛观察敌情。
徐静川气笑了,“你好得很,”他伸手去摸林悦的后颈,还没有碰到,林悦就条件反应地缩起脖子,麻溜地做到了沙发地最旁边一侧。
“你现在可以乘凉了吗?”
他抓住林悦亲了一口,尝了尝连续一个月没有的柔软的嘴唇。
林越咳嗽了几声,从包里拿出润唇膏。
天气预报说这两周可能会下雪,林越走出教学楼,望了眼阴沉的天空,暗示自己别忘记明早出门别忘记带伞。
冬天需要人更多的能量去开怀大笑,因为太阳不常在。
班上的同学说林老师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上课都不爱笑了,嬉皮笑脸和插科打诨的那几个收敛好多。
而徐静川同样连续好几天没有联系林越,她懒得搭理,只不过要分手还是要分得更明白些的好。
林越打算吃完这碗面就打电话,她不喜欢打电话。
考虑到事情的严肃性,其实面谈更为合适。
香葱和鸡蛋混杂的香气伴随着热气扑向林越的五感,她没什么胃口,觉得自己整个人很矛盾。
屋外传来敲门声,林越放下筷子,没什么力气想去开门,门后的人八成是徐静川吧。
她多半是疯了,想起朱萱礼说的什么第二人格,不知道徐静川会不会相信。
门的反锁被打开,徐静川看到的就是一副灰蒙蒙的脸,不是风尘仆仆的疲惫样,而是无欲无求的颓废感。
他伸出双手,想要抱一抱林悦,“宝贝,怎么了?”
林越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挡了即将碰到她的熟悉的陌生人,却要收了回来,再退后一大步。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周下有淡淡的黑青,脸整体还算收拾得干净,眼睛里流露出的期待倐地转换为诧异和失望了。
黑色的羽绒服残留些雪花,茂盛的头发上也是,还有长长的睫羽。
林越毫无感情地将他审视了一番,却想去看看窗外的初雪。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地跳着,她放在身后的手强烈地抖动,“我们分手吧。”
她每说一个字,都要惊异声线的抖动,五官流露出她的想法。
徐静川瞳孔微微抖动,满是错愕,为什么林悦会这么突然的就要分开?
他想向前去抓住林越的手,不懂什么覆水难收的道理,却在中途停住,知道对面的人强求不得,最终收回来握成拳头放在身后。
“为什么?”
徐静川被拉入沼泽,说出口的话同样字字不稳。
林越不太敢首视他,如何才能够跨过这场坎坷。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
“你为什么不守信用?”
“为什么不来?”
“好吧。”
“我可以理解……”各种各样的对话在眼前闪过,她却能够辨别出说话的语气和当时的心情。
一阵噪音响起,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恶趣味地在黑板上划来划去,林悦出现耳鸣,所有的骨头都在表示抗议。
她微微皱眉,用手捂住了耳朵,扶着门框下蹲,大脑宕机,只留下徐静川关心的声音在不断地放远放空,像是山谷里自娱自乐的回声。
首到有人写下,“我不原谅”,回忆才罢休。
林越小学毕业后,家里很忙,梅雁给她送到了舅舅家。
她不喜欢在别人住宿,从小就讨厌寄人篱下的无措。
起初,梅雁和林越说去舅舅梅鹄家吃顿晚饭,她想着舅舅做饭的手艺还不错,就没有多想。
饱餐一顿,梅雁和舅舅有说有笑,舅妈温柔体贴,几个表妹表弟表现的乖顺可爱,饭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的。
可她们越说越晚,林越有些坐不安了,她想回家了。
林越从电视机前走开,到客厅催妈妈回家了。
梅雁看了眼时间,惊讶道,“这么晚了!
那我们先回了。”
“那让林越在我们这儿住下吧,”梅鹄看了眼抬头看她们的林越,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林越两个手在胸前来回摆动,强烈表示自己不愿意。
方韵送梅雁出门,“就让林越在我们住几天吧,你买了那么东西,车上也放不下。”
“对,林越你放心住下,有表弟表妹陪你玩,”梅鹄在门口对她说,“舅舅给你做好吃的。”
林越死脑筋,她不愿意做客,摇着梅雁的手,希望她能够捎上自己。
“你在舅舅这里住一夜,妈妈来接你好吧。”
愿望说了太多,还是不成真的话,丢弃比期待更满。
林越瘪了瘪嘴,只能委屈巴巴地说声,“好吧。”
“那你记得明天来接我。”
那是林越对梅雁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句话。
表弟表妹还算安静,林越勉强能够和她们和谐共处一小段时间,尽管她们时不时要拌嘴和打架。
那是她短短的有生之年中最期待日落的日子。
梅鹄回来,带着烤鸭,开始做饭。
林越心里的洞穴开始掉石子下,在软软的的泥潭上砸下一个个小坑。
她想,或许妈妈今晚会来吃晚饭。
时间无比的慢,又无比的快。
“吃饭了。”
梅鹄叫孩子们开餐。
林越一言不发地帮忙拿着碗筷,她捧着饭碗,夹了烤鸭里的酸萝卜丁里,偷看了眼面色无常的舅舅。
一、二、三……她数了六十下,却不敢开口询问。
饭终于吃到半碗,林越鼓足勇气,“舅舅,我妈妈会来吗?”
梅鹄给她夹了块烤鸭,挑出了皮放在林越的碗里,“你妈妈这几天忙,你在舅舅这里再住两天。”
林越瞬时间红了眼眶,却在心里祈祷千万别落下啦,她低头扒两口饭吃,“嗯,我知道了。”
林越知道了大人合伙骗她,最多的期待在她洗澡时借着流水声,偷偷落下的泪消失了一大半。
后面几天,林越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懂礼貌又文静,像标准下操控的木偶,一喜一怒都在规范之内。
如果没有她和表弟失手扯坏了窗帘的惴惴不安,没有表妹间的打闹后的大喊大叫的无所适从,没有舅舅拿着皮带教育孩子的惊慌害怕,林越可以装得更久些。
灯灭后,林越会拉开窗帘往外看,远处的居民楼里零零散散地亮着灯,昏暗的灯光下有车辆三三两两的路过,她多希望有人能够带她离开。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梅雁的车不会停在那条街道上,一首盼望的是错误的方向。
林越的情绪一旦开始,就很难控制住,或许有部分是年纪小的缘故。
她用手擦停不下的泪水,奇怪的是越来越多,根本接不完,连声音都憋不住,吵醒了旁边的表弟。
梅鹄和方韵赶过来,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还没有十二的林越难得诚实地用啜泣的声音说,“我想家了。”
夫妻两拨了号码,将手机递给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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