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曦的伤口还在渗血，悬浮的血珠随着呼吸频率微微震颤。
他扯了截绷带草草缠住右手，倒计时刺青在纱布下泛着暗红，像是皮下埋了块烧红的烙铁。
“这玩意儿……真不是低温冻伤？”
老张凑过来想掀纱布，被墨阳曦侧身躲开。
络腮胡上还沾着冰晶的北极熊搓了搓手套，指着头顶旋转的晶体矩阵咋舌：“瞅着像蜂巢成精了，这纹路比我家闺女的乐高积木还规整。”
林夏缩在勘探仪后面，智能手表投射的全息屏还在循环播放楔形文字警告。
她脖颈上的三重月项链贴着皮肤发烫，恍惚间竟觉得那些六边形晶体与项链坠子的切割面极其相似。
“墨队，温度计读数有问题。”
她举起测温枪，液晶屏在极光映照下泛着青蓝，“-58℃，但我的面罩……”防风面罩内侧凝结的水珠突然蒸腾成白雾。
墨阳曦的冰镐“当啷”一声凿在冰面上。
镐尖传来的触感不像冰层，倒像是戳进了某种金属矿脉。
裂缝中的青绿色光脉突然暴涨，晶体矩阵发出高频蜂鸣，六边形切面折射出的战争幻象愈发清晰——这次他看到冰魄海士兵的刺刀捅进德军咽喉，飞溅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冰锥。
“都退后！”
他暴喝一声，冰镐抡出半月弧光。
冰层应声崩裂，蛛网状的裂纹中喷出滚烫蒸汽，众人防寒服表面的冰霜瞬间融化成水渍。
老张的络腮胡挂着水珠，活像只落汤的北极熊：“见鬼了！
零下五十度冒热气？”
蜂巢状的晶体矿脉暴露在探照灯下。
每个六棱柱都有汽油桶粗细，表面浮动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接缝处滋啦作响地迸着电火花。
林夏的测温枪对准晶体表面，数值在-100℃到120℃之间疯狂跳动，最后“啪”地炸开一团电火花。
“量子遂穿效应？”
墨阳曦扯下手套，隔着十厘米都能感到晶体辐射的热浪。
伤口渗出的血珠突然被某种力量牵引，在空中拉成细长的红线，蛇一样游向最近的那根晶柱。
林夏突然扑过去抓住他胳膊：“别碰！
我祖父的科考笔记里提过类似的东西，说二战时德军在格陵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防寒手套的指尖不小心擦过晶柱表面，纳米纤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胶状物，黏稠的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冰面上灼出焦黑的孔洞。
“松手！”
墨阳曦拽着她后领往后拖。
融化的胶质却像活物般攀上少女手腕，在防护服袖口蚀出锯齿状的破口。
极光突然扭曲成旋涡，血色光带全部聚焦在那滩蠕动的胶质上——89:23:59。
猩红的倒计时从胶质中浮起，数字边缘滴落着沥青般的黑色物质。
林夏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智能手表爆出刺目电光，全息投影在空中拼凑出九重浮空岛的立体模型。
最底层的蒸汽朋克港口正在崩塌，泰坦尼克号的幽灵船头撞进晶体矿脉，激起的不是浪花而是漫天齿轮。
老张抄起液氮罐就要喷，被墨阳曦厉声喝止：“想让我们都变成冻肉？
找非金属工具！”
他的视线扫过装备箱，突然定格在生物采样器上。
钛合金探针划过胶质表面时，那些黏稠物突然收缩成球状，露出下方冰层里嵌着的——第二层晶体矩阵。
这次的六边形只有指甲盖大小，密密麻麻铺满冰面，像给极地盖了张电路板。
墨阳曦的登山靴刚踩上去，就听见冰层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
林夏手腕上的倒计时突然投射到空中，数字开始以双倍速度流逝。
“关掉所有电子设备！”
墨阳曦扯下监测仪的电池。
但为时己晚，老张背包里的铯原子钟突然自主启动，表盘玻璃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组成微缩版晶体矩阵。
某个碎片擦过林夏的脸颊，带起的血珠竟悬浮着融入倒计时，将“89”改写成“88”。
冰层开始有规律地搏动，仿佛下面埋着颗巨型心脏。
墨阳曦的伤口突然灼痛难忍，他撕开纱布，发现倒计时刺青的数值竟与空中投影完全同步。
那些六边形晶体随着搏动频率明暗交替，像是某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密码机正在运转。
“墨队！
看这个！”
林夏用没受伤的手指着冰面。
她滴落的血珠在晶体矩阵上滚动，轨迹恰好拼出个三重月符号。
少女颤抖着摘下项链贴上去，三重月坠子与血痕严丝合缝地重合，冰层深处顿时传来金属解锁的“咔嗒”声。
十米外的冰面轰然塌陷，青冥光脉如喷泉般涌出，在众人头顶交织成环状门扉。
门内流转着各时代的剪影：阿兹特克祭司举着心脏跪拜、十字军骑士在耶路撒冷城墙厮杀、未来都市的霓虹招牌闪烁着重生诊所的广告……老张的压缩饼干掉进光脉，瞬间被分解成分子级的金粉。
他盯着自己缺了根小指的手套——那是五年前格陵兰考察落下的旧伤——突然怪叫：“老子的指头！
指头在门里！”
的确有半截戴着同款手套的小指，正在明治维新时代的剪影里比划剑道招式。
墨阳曦抓起地质锤砸向光脉，锤头却在接触瞬间量子化，变成无数闪烁的像素点。
林夏突然拽住他衣角：“墨队，你的伤口……”血珠不再悬浮，而是汇成细流向光脉飘去。
倒计时刺青每跳动一秒，就有更多血珠被抽离身体。
墨阳曦感到强烈的晕眩，视网膜上残留着晶体矩阵的几何幻影。
那些六边形在不断重组，渐渐拼凑出冰魄海圣殿的轮廓，殿门前的祭司转过身——竟长着曾祖母年轻时的脸。
冰裂声再次炸响。
这次是整个勘探点塌陷成漏斗状深坑，青色光脉缠绕着众人腰身往下拖拽。
墨阳曦在失重中瞥见坑底的全貌：首径百米的六边形祭坛上，1912年的泰坦尼克号与二战U型潜艇呈十字交错，船体接缝处长满发光的晶体珊瑚。
林夏的尖叫声被光脉吞没的瞬间，墨阳曦死死攥住她的防护带。
倒计时投影在漩涡中扭曲成莫比乌斯环，某个来自远古的声音首接在脑内炸开：欢迎回家，第九代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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