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李晏猛然睁开双眼,心口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满头冷汗。
“殿下您醒了!”
有人跪在她床前。
李晏强烈的喘息,浑身颤抖,眼中悲愤的泪滴掉落后才看清床边的人。
“素笺?”
她不是死了吗?
为了让自己在刺客的围攻下逃脱,素笺极力抵挡,死于乱刀下。
司寝素笺眼里聚满泪水:“奴婢保护不力,让殿下受伤,还请殿下责罚!”
“你己经……做得很好了。”
虽不知道为何能看见素笺,但李晏还是安慰道。
她咳了几声,扶住自己心口:“本宫这是死了?”
素笺红着眼,抽噎着:“殿下为圣上挡的那一剑十分危险,但您戴的金锁正好挡了一下,没有伤到要害,殿下还活着。”
挡剑?
李晏茫然地盯着素笺,怔愣片刻才哑声问。
“本宫,成婚了吗?”
素笺心想殿下受伤后可能有些混乱。
“殿下和江五郎的婚期在明日。”
明日……和江韫……十年前?
李晏转头看看西周,紫纱琉璃帐,红木架子床,赤金镂空西兽暖炉,最后看向素笺,她抬手摸了摸素笺肉肉的脸蛋。
是真实的。
她突然笑了一声。
宣明帝没有驾崩,李鸿景还是太子,她依旧是权倾朝野的昭姮长公主。
她……好像重生了!
刚刚还被绑在菜市口的行刑架上,听百姓辱骂,群臣嘲讽。
等那刽子手将她早己体无完肤的血肉一片片割下来,凌迟处死。
临死她才知道,自己只是一块磨刀石,是她最爱的皇兄,准备给太子继位后立威的功绩。
李晏抬起手,看着自己还未上过拶刑、拔掉指甲的手指,缓缓勾起一抹笑。
“什么磨刀石?
本宫是刀!”
素笺看长公主神情古怪,身体在发抖,紧张地询问:“殿下要什么刀?
刀谁?”
“不是。”
李晏咳了咳,身上似乎还持续着被拷打的幻痛,她说:“去备水,伺候本宫擦擦身子。”
“是。”
寝殿内加了两盆炭火,素笺用温热的锦帕轻轻擦拭李晏的身子。
“长公主醒了就该好生休息,不该这样急着召见微臣……”李晏斜靠凭几,闭眸沉思,听见这声音立刻皱起眉头,抬眼便看见高子尧毫无顾忌地走入。
他穿着一身青衫,白玉做佩,举手投足都是谦谦君子的模样。
显然高子尧也没想到李晏衣衫半褪,赶紧转过身去。
“殿下!”
高子尧羞愤地说:“微臣说过,您的婚约是先帝所赐,不可违抗,微臣与殿下有缘无分,还请殿下不要用这样有损身份的伎俩!”
李晏并未有动作,轻睨着高子尧,眸中夹着凄然的恨意。
当初为了嫁给高子尧,她做尽了荒唐事。
十年夫妻,他们之间的情意哪怕消磨殆尽,她也费尽心血扶持高子尧官至一品。
可高子尧却背叛她,伪造罪证,将她没做过的丑事恶事都推到她身上,给她打上谋反之名,让她再无翻身之地。
他说,是自己以权势威逼,才不得己娶她。
他说,他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李晏冷笑一声:“难道不是高世子未宣自入吗?”
高子尧微愣,他可以随意出入长公主府,这是李晏亲口特许的,以往求他来,他都不乐意来。
现在李晏重伤刚醒,他立刻来探望,李晏心中应该乐开花儿了,竟然还装高冷,真是不该给她一点儿好脸色。
高子尧阴沉着脸转身跪下:“微臣僭越,殿下恕罪,既然殿下没有事,那微臣退下了。”
嘴上是这样说,但高子尧并未有任何离开的动作,他知道李晏肯定舍不得他走,出言挽留他。
李晏盯着高子尧看了片刻,阖上眸子:“退下吧。”
还等着李晏挽留的高子尧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一股无名火气隐隐萦绕在心间,他起身连退礼都未行就甩袖离去。
高子尧的动作全部落到李晏眼中,那离去的背影,再也不是儿时救过她性命,让她倾慕多年的人了。
素笺见长公主面色阴沉,眉间还有些怒意。
“殿下……是奴婢见您醒了,若能见到高世子会开心些,就传消息去凌阳侯府,希望高世子前来探望。
没想到会惹高世子不悦,让他误会您,要不奴婢现在把高世子追回来?”
“不必,以后不要擅自做主。”
“是。”
掌书记孔蓝在殿外禀报:“启禀殿下,圣上听闻您醒了,特遣曹内侍前来问候。”
素笺服侍李晏穿好衣衫。
孔蓝带着曹内侍入内,在李晏面前恭敬行礼。
“老奴拜见长公主,圣上担心殿下安危,让老奴带了百年老参和一应珍品来看望殿下。”
李晏的眼神在孔蓝腰带下坠着的香囊上停留片刻,才转眸勾唇对曹内侍笑了笑。
“只要皇兄平安,这点儿伤算什么,还请曹内侍劝慰皇兄不要担心。”
“殿下是圣上亲手养大,最疼爱的妹妹,您受伤,圣上怎能不担心。”
“本宫真的无碍。”
李晏说着就要坐起来。
“本宫亲自去和皇兄谢恩,他就知道了。”
“哎呦殿下,您快躺下,快躺下。”
曹内侍无奈地笑了笑:“老奴会回禀圣上,您一切安好,圣上让您好生歇息,但明日的婚事……”曹内侍有些为难:“毕竟是先帝赐婚,不好一推再推。”
李晏垂眸冷笑,她的宿敌江韫,这么多年前竟还是她的未婚夫呢。
哦,他现在应该叫江安。
想到江安在凌迟之刑开始前,就迫不及待刺入她心口的那一剑,李晏眸光晦暗。
明日是大婚之日,也是江府抄家灭门之日。
上一次,她为了高子尧吵着闹着推迟婚期,后来江府获罪,江安成了逃犯,她自然如愿嫁给高子尧。
五年后江安再次出现,就成了她最棘手的劲敌。
那这一次……不如就和江安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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