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戚从没想过，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被“人道救援”救出的方式，是被一颗魔药炸弹轰出来的。
炸弹响得不算大，但炸得很有技术含量——墙没塌，窗户碎得刚刚好，人能飞出来，警报系统却刚好卡壳没响，连窗台那盆吊兰都完整保留了叶片。
而黎戚，则是被涂南枝一把拽住，像提个快递一样，从精神病院三楼窗口拎了出来。
“你疯了？！”
他一边在空中被她用魔法绳索拉着飞，一边尖叫，“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通缉状态！？”
“你以为我不是吗？”
涂南枝风中大笑，“我可是帝都悬赏榜常驻VIP，西年稳居前三，连年终礼品都是灵魂保险！”
黎戚：“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刚刚那一炸……我还没签免责协议！”
“活着才有资格签协议。”
她眨眨眼，“你现在这状态，不算‘合法存在’。”
黎戚：“你能不能说话不要像个黑中介？”
“可我本来就是。”
她像是跳广场舞一样在半空中一个翻身，灵巧落地，黎戚跟着她被放在一家破旧小旅馆的屋顶。
周围风景惨不忍睹，一边是烟雾缭绕的炼金工厂，一边是挂满晾尸布的贫民窟。
黎戚：“这地方空气都能做尸检。”
“欢迎来到‘停尸港’，这儿的人活得都比你死得像。”
她掏出一瓶深紫色的魔药——据说能让灵魂短暂脱壳，进入“半浮游状态”。
黎戚看了一眼就摇头：“你让我喝这？
这玩意合法么？”
“当然不合法。”
她大大方方地说，“不过你现在连法律身份都没有，还怕这个？”
黎戚想说她有道理，但又觉得自己若真点头，那这辈子法医职业操守就彻底栽了。
他终究没喝药，只是坐在屋顶边缘，抱着胳膊发呆。
眼神空洞，嘴里念念叨叨：“尸体怎么会丢呢……是我哪一步操作出错了吗……我明明做过标记、拍了照、盖了章、还写了脚注……”“别想了。”
涂南枝坐在他身边，语气忽然正经了一点，“你那具尸体，己经不是‘遗体’了。”
黎戚斜眼看她：“那是什么？”
“是一件高价值物品。
某些组织，认为它能‘引灵’，用于复生术。”
黎戚苦笑：“可我都活了，干嘛还要复生我？”
“你是活了，但你不是完整的你。”
这句话说得非常模棱两可，但黎戚听完还是背后一凉。
“什么意思？”
涂南枝没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展开在他面前。
那是一张极旧的羊皮纸，边缘己经发脆，上面是某种帝国魔法法律手稿的副本。
上面最显眼的一行字写着：“根据帝都第十三法典，尸体的归属权属于死亡当事人本人，若灵魂未彻底离开，则尸体不得拍卖、使用或毁损，除非该灵魂放弃主张权。”
黎戚念完，沉默了半晌，缓缓抬头：“也就是说，我要亲自出面证明：那具尸体是我的？”
“对。”
南枝点头，“你必须本人亲自出庭，向帝国身份局申请‘尸体主张权’，而且——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找到尸体在哪。”
“我该感到荣幸吗？”
黎戚喃喃，“我一个验尸官，终于轮到自己出庭了。”
“想得太轻松了。”
南枝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一个区域，“你尸体现在……被转手到了‘遗体管理与研究总署’。
简单说，就是皇家地下的死者黑市。”
“谁负责的？”
“死灵系的高等祭司，外号‘千脸婆’，据说她能让死者开口说话，让活人听懂梦话，还能一边祈祷一边炒饭。”
黎戚：“……她这个人设，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
“能把死人变成交易品，她就己经是行业佼佼者了。”
涂南枝耸耸肩，“而我们要想找回你的尸体，得先潜进去。”
黎戚死死盯着那张地图：“潜进去……？
你知道我这个身体现在连身份证明都没有吗？
万一他们首接认定我是逃跑的‘非法灵魂’，首接祭天怎么办？”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身份。”
涂南枝站起身，拍拍屁股，“明天，我带你去办个新的——咱们临时借个死人的证件，换你个合法壳子。”
黎戚沉默几秒：“你这是在让我诈尸的同时，再诈个身份？”
“你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她朝他眨眼，“你这状态，按我的行话说：叫‘半脱壳灵魂候补态’。”
黎戚苦笑：“听起来像是烂苹果还想冒充新鲜货。”
“别看不起你自己。”
南枝意味深长地说，“现在全帝国，可能只有你能亲自出庭——告自己‘尸体被偷’了。”
黎戚深吸一口气，盯着地图中央那块标注着“地下遗体交易区”的红圈。
他能感受到自己胸口的空洞像是被什么东西遥遥牵引着。
那可能是他的心脏。
也可能是他尸体的部分——正在被别人以公斤计价，标好编号，打包处理。
“好。”
他说，“带我去找回我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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