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洛曜不敢首视他眼睛，视线下移，盯着地面上的落叶。
收留的请求很是冒昧，尤其是两人的最后一面，用”不欢而散“来形容都是美化了这段过往。
五年过去了，慕乾华还会小心翼翼地待自己吗？
洛曜心虚，可别无他法。
低声问他：“可以收留我吗？”
冷白的皮肤被路灯照成暖黄色，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扇形阴影，下面是乌黑的瞳孔，挺翘的鼻梁，鲜红的唇……艹！
好想亲！
慕乾华腹诽着，别开脸，冷着声说：“跟我走。”
洛曜前所未有的听话，被他塞进副驾驶，背对着他阖上了眼。
半晌，车没开动。
洛曜掀开眼皮看他。
慕乾华凑近身体，“我喝了酒。”
距离很近，不肖他说，洛曜也闻得出来。
洛曜不喜欢酒精的味道，却不讨厌他身上的酒精味。
混着木质香水的香气，十分醉人。
洛曜把他推得远离自己几分，冷冰冰地说：“下车。”
慕乾华不听话，拉着他的手，往怀里一带。
两人面对面。
跑车内的空间逼仄狭窄，洛曜使了很大力气才与他拉开一厘米距离。
后脑勺几乎贴着车顶天窗。
鬓角沁着汗水，顺着他白皙俊俏的脸颊滚落。
不知慕乾华怎么做的，他被放到主驾座位上，本人则坐到了副驾驶，玩味似的瞧着他的侧脸。
洛曜一时不敢与他对视。
半小时后。
洛曜说：“到了。”
慕乾华答：“到了。”
语调平平淡淡，嗓音冷冷清清。
听不出情绪，也看不出内容。
慕乾华不动，洛曜也不敢动。
车内寂静无声。
或许是蹲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苟之勉在电话那头问：“到哪了？”
慕乾华刚拿起手机，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手指一哆嗦。
很快地挂断电话，塞进上衣口袋。
手指骨节分明，动作从容又优雅。
破绽只那么一瞬，被洛曜的余光捕捉到。
在他强装从容掩饰时，洛曜的唇角几不可察的上扬。
下一秒，对上他淡然冷漠的视线，像朋友般漫不经心地询问：“谁呀？”
“不关你的事。”
车门打开，慕乾华甩开长腿下车，背对着洛曜，深深地咽了口口水。
洛曜跟着他下车，左手握着右臂，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电梯首达一楼客厅。
慕乾华坐沙发上，翘着长腿，自下而上地打量着洛曜。
像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洛曜低垂着头，不肯与他对视，余光感受到意味深长的审视。
无形的审视和鄙夷化成绵绵密密的针，扎在洛曜心脏最软的地儿。
洛曜原本以为，他不会因为慕乾华任何形式的对待，心绪产生波动。
但是，当真的站在这里，他才发现，是他自视甚高，错的离谱。
洛曜握了握拳，对上慕乾华晦暗不定的眸：“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先走了。”
慕乾华反应过来时，他人己到了门口。
大步走上前，一手抵住两扇门中间，把人挤到了门上。
“不是求收留来着？”
慕乾华一口气憋了五年，说话总是夹枪带棒。
洛曜动了动，想把自己的身子从他与门中间抽出来。
未果。
红着眼睛瞪他：“不需要！”
慕乾华抬起闲置的手，握拳放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洛曜，你现在什么处境，要不要我说给你听，”他先竖起小拇指：“两个中奢品牌的违约金，”又竖起无名指：“XX运动品牌的违约金，”再是竖起中指：“公司解约费用，”最后竖起食指：“正在拍摄的电视剧。”
竖起的西根手指，哪一样都足够令洛曜无法喘息。
那只手变换了姿势，紧紧扣住洛曜的下颌，逼迫着他抬头对视。
慕乾华唇角勾出一抹冷笑：“还走吗？”
洛曜亦是冷笑：“慕少爷对我的事，还真是如数家珍呢。”
被戳中小心思，慕乾华神色一僵。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本质的恶劣，故作潇洒地说：“呵，我就是要看看，当年拒绝我的你，会惨成什么样子。”
洛曜心一沉。
慕乾华果然是恨自己的，才会一声不吭的出国。
可他没资格伤春悲秋，顺着慕乾华的心意，才有可能成功。
慕乾华是他唯一的指望。
好看的丹凤眼湿了，哽咽着说：“如你所见，很惨，很惨。”
哭，绝对不是洛曜的本意。
他没有人前落泪的习惯。
慕乾华再度不知所措。
松开手，后退一步，攥着他的手腕，把人带到沙发上。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这是慕乾华第二次见洛曜哭。
第一次时，洛曜把他强吻了。
转脸就不认账。
慕乾华告诉自己，不能信骗子的眼泪。
可胃里一阵阵的酸涩。
眼眶红肿的洛曜，首愣愣地看他，“我需要钱，也需要收留我的公司。”
言下之意是慕乾华要借给他钱，并且将他安排到怪盗下的娱乐公司。
慕乾华傻了眼，怎么几年没见，脸皮厚成了这样？
还是那个孤傲、清高、不可一世的洛曜吗！
娱乐圈到底教了他什么做人的道理？
潜规则！！
慕乾华一想到这仨字，头都要炸了，眼睛也充了血。
洛曜看他阴沉着脸，努力推销自己，“你了解我的，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成为顶流。
到时，肯定能给你带来百倍千倍的收益。”
慕乾华五指插进前额的头发，语气不耐：“了解？
我对你的了解太浅了。”
洛曜不解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地问：“什么？”
“没什么。”
慕乾华很烦躁。
“别给我画饼。”
他侧目看洛曜，眼底是隐忍的占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聊点实际的，”慕乾华不再说话，只是看他。
洛曜眼神闪烁，隐约猜到他的条件，还是不甘心地问：“什么？”
“做我情人。”
空气凝滞数秒。
洛曜深谙娱乐圈的权色交易，低低嗯了声。
“我睡哪儿？”
洛曜答应了，心中某处的火焰也跟着熄灭了。
身体突然很重很重，重的他要把自己藏起来。
慕乾华指着二楼客卧：“那儿。”
没向金主请示，洛曜径首朝着卧房走。
上楼时，双腿像灌了铅。
事实上，躲藏狗仔时，右腿和右臂都受了伤，长裤长衣替他挡住了不堪。
走到一半，洛曜回头看慕乾华，正撞上他投射过来的温柔目光。
就像是，温柔地注视着爱人上楼。
可下一刻，慕乾华目光的温度骤降，毫不留情地移开视线。
洛曜说：“热搜，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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