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蝉鸣黏在梧桐树上，秦烁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包裹住书包，校门口的电子屏幕闪烁着，高考倒计时300天，他数着砖缝里的蚂蚁，等姐姐来送保温桶。
“小烁！”
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潮，秦优站在马路对面，工装裤膝盖处新补的补丁泛着白色，手里提的保温桶还冒着热气，她冲他挥手时，腕间的红绳勒出一道。
浅痕——那是母亲临终前记在他们姐弟手上的，秦烁的那根上个月为了换灯泡卖掉了。
“玉米排骨汤，我多加了两勺盐”，秦悠把保温桶塞进他怀里，指腹蹭过他的后颈，：“你又长高了。”
他的指甲剪得极短，指节上结着薄茧，是搬水泥袋磨出来的。
教学楼顶的广播突然炸响：“请各班班长到教务处领取教材”，人群开始骚动，秦烁看见同班的陈豪被几个男生簇拥着，新球鞋踩过积水，溅起晶莹的水花，我下意识的把脚往回缩，球鞋裂缝里的透明胶带己经泛黄。
“快去吧”，秦悠推了他一把，转身时马尾扫过他的手背，带着廉价洗发水的柠檬味，秦烁看着她混入骑电动车的家长群，工装裤口袋露出半截医院缴费单，缴费人姓名拦写着“秦悠”。
第3节数学课，窗外下起太阳雨，秦烁盯着黑板上的抛物线公式，后桌传来窃窃私语：“听说秦烁姐姐在工地搬砖””怪不得他总穿旧衣服，连手机都没有……”粉笔突然折断，白色碎屑落在作业本上，像极了，那天机就是泛黄的灯光。
放学铃响时，我把书本塞进书包，保温桶里还剩三块排骨，我数着兜里的硬币，盘算着要不要去菜市场捡点蔫菜叶，路过文具店，橱窗里的钢笔闪烁着银辉，那是我兼职涨了三个月工资，想买给姐姐的生日礼物——他总说工地记账的圆珠笔漏墨。
“同学，要兼职吗”，玻璃门突然推开，店员举着传单探出头，“夜班理货时，薪25”，秦烁的手指悬在传单上方，冰冷的雨丝顺着伞滑进衣领里，他想起今早电表跳闸，姐姐摸黑着蜡烛时撞倒了水杯。
“我要”，我接过传单，指甲在纸张边缘留下月牙形的痕迹。
远处的居民楼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姐姐应该在做晚饭，或许还会留一盏走廊的灯在等我。
雨越下越大，秦烁冲进巷口时，只见自家楼道口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露出陈豪父亲油光发亮的脸：“小秦啊，你姐在我们工地干活很卖力，但他最近总请假……”幻音未落，楼道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我冲上楼，防盗门虚掩着，客厅里姐姐正蹲在地上收拾碎片，膝盖处的工装裤洇开暗红血迹，茶几上摆着CT报告单，诊断意见栏的字迹刺得人眼睛生疼，“医生说只是普通炎症”，姐姐强笑着举起报告单，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疑似肿瘤”，的字样上。
轿车引擎声在楼下响起，我攥紧口袋里的传单，金属拉链硌得手心生疼，姐姐抓住我的手腕，“小烁，答应我别去打工”，她的手很凉，腕间的红绳己经褪色：“等你考上大学，姐就去做手术。”
窗外的雨变成了冰雹，砸在防盗窗上叮当作响，我望着姐姐眼下青黑的阴影，想起他总说“等熬过这段时间”，墙角的纸箱里堆满了他的奖状，最上面压着父亲临终前写的信，信纸边缘被泪水泡的发皱。
“好”，我轻声说，却在姐姐转身时，把床单塞进了校服内袋，月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照亮茶几上未拆封的止痛片，和姐姐藏在枕头下的工地意外保险单。
暴雨夜，秦烁躺在床上数着窗外的闪电，他想起白天陈豪炫耀的新款手机，想起姐姐在工地搬砖时摇晃的身影，想起那张被雨水浸透的兼职床单，当第7道闪电滑过天际时，我摸黑起了床，在日记本扉页写下：“我要成为姐姐的雨伞”。
楼道里，姐姐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秦烁把校服叠整齐放在床头，月光爬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照亮掌心里的茧——那是帮姐姐搬水泥袋时留下的，他知道，这个夜晚过后，他的人生不只是解题和考试，在黑暗中，少年握紧了拳头，窗外的雨将停在黎明到来的时刻。
黎明的曙光，如丝缕金线，悄然穿过斑驳的云层，奚落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秦烁从睡梦中缓缓醒来，昨夜的决心仍在心底翻滚，他看向窗外，雨果然己经停了，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清新味道，仿佛在为新的开始奏响序曲。
姐姐己经早早出门，去工地继续繁重的劳作，我简单洗漱后，背着略显破旧的书包出了门。
在熟悉的街道上，我看着街边店铺里崭新的手机，不再是羡慕和自卑，而是在心中暗暗规划着未来，我深知，自己要改变家庭的命运，要让姐姐不再如此辛苦。
到了学校，课堂上的我格外专注，曾经觉得枯燥的知识，此刻成了我改变命运的武器，老师在讲台上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像海绵吸水般牢牢记住，课间休息时，同学嬉笑打闹，我却沉浸在书本里，为了那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的梦想拼搏。
放学后我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图书馆，那里有丰富的学习资料，我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如饥似渴地吸取着养分，从数学里画的题目解析，到文学名著里的人生智慧，我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能提升自己的机会。
夜幕降临，城市被璀璨的灯光点亮，我合上书本，带着满足与充实走出图书馆，路过工地时，我停下脚步，远远望着姐姐忙碌的身影，姐姐看到我露出了疲惫却又欣慰的笑容，那一刻，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回到家后，秦硕在日记本上写下一行字：“每一步努力都是向梦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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