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尖锐的闹铃声硬生生将沉浸在美梦中的少年拽回现实。
一只手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随意地按下闹钟,随后少年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
没过多久,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小身影轻快地推门而入。
小女孩站在门口,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看向床上那团裹成圆球似的被子,喊道:“哥哥,还不起床?
妈妈让我来叫你呢!”
“等一下啊,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
被子里传来少年沉闷而带着些许慵懒的回应。
一听这话,小女孩立刻转身朝着门外大喊:“妈妈,哥哥他又赖床啦!”
原本还窝在被子里的少年,猛地坐了起来,对着门外大声回应:“老妈,别听朵朵瞎嚷嚷,我起了!
起了!”
“那就好,动作快点,别给我迟到了!”
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哦——”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抓了抓乱蓬蓬、如同鸡窝一般的头发 。
这时,耳边忽地传来两声轻快的嬉笑。
少年没好气地别过头,只见一双乌溜溜、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打量着自己。
女孩见少年面色不虞,立刻眨巴着眼睛,装作委屈巴巴地开口:“哥哥,你不会生气了吧?”
少年想着自己妹妹的那些的“损招”,只能强压着怒气闷声嘟囔:“陈小朵,你可真能坑我!
哼,懒得鸟你!”
说罢,抓起衣物胡乱套上,翻身下了床,径首朝房间外走去。
“小初啊,昨天来家里的那个同学,他的书落在客厅茶几上了,记得上学时带过去。”
陈妈在水汽氤氲的厨房洗着碗,对着虚掩的厕所门喊道。
牙刷在嘴里转了半圈,陈小初含混地应了声“知道了”,牙膏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滴,镜子里映出他睡眼惺忪的模样。
等他趿着拖鞋出来,妹妹陈小朵正把空碗往桌上一推,冲他吐着舌头做鬼脸,马尾辫在脑后一跳一跳。
陈小初筷子在白粥碗里顿了顿,到底没出声,舀起一勺还冒着热气的南瓜粥送进嘴里——母亲总说他对妹妹太纵容,可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昨天还把他的习题册藏进洗衣机,此刻却像只偷腥成功的小兽般得意。
“我带朵朵先走了,你抓紧时间。”
陈妈边往妹妹书包里塞保温杯边叮嘱,门“咔嗒”关上时,挂钟的指针正指向七点十五。
他端着牛奶杯走到窗边时,晨光正斜斜照进厨房。
忽然一阵眩晕从太阳穴炸开,陈小初踉跄着撞向餐桌,玻璃杯磕在桌角发出“当啷”脆响,温热的牛奶泼在瓷砖上。
他猛地捂住左眼,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太阳穴突突跳动着,仿佛有根细针扎进眼球深处。
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首到痛感退成隐隐的钝麻,才撑着洗手台站起来。
对着镜子开始查看起自己的左眼。
镜子里,左眼虹膜依旧是清澈的琥珀色,看不出半分异常。
但那种突如其来的刺痛感,从三个月前第一次发作起,就像颗埋在暗处的钉子,时不时就狠狠绞动几下。
眼科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说“一切正常”时,他盯着对方镜片后的眼睛,总感觉这医生在框他。
抹布擦过地面时,挂钟的滴答声突然清晰起来。
“糟了!
七点三十五了!”
陈小初猛地站起来,把湿抹布往水槽里一甩,抓起沙发上的笔记本和书包就往外冲,运动鞋带子没系紧,在楼梯间甩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好在学校离家不过两条街的距离,陈小初踩着运动鞋在晨光里狂奔,书包带子拍打在后背上咚咚作响。
当他气喘吁吁撞开教室门时,前座的王胖子立刻咧嘴笑出两排白牙:“哟,小初今天又踩点到啊?
这纪录怕不是要申请吉尼斯了吧?”
陈小初喘着粗气瘫在椅子上,汗湿的刘海黏在额角,领口洇出大片水痕:“滚滚滚,早上刚被我妹坑,烦着呢。”
话没说完,瞥见了王胖子怀里抱着的冰红茶——这可是他们私下奉为“续命神器”的“老大”。
他立刻扒着前座椅背凑过去:“胖哥,借我嘬两口!
我快渴成撒哈拉沙漠了!”
王胖子立马把瓶子往怀里一藏,圆脸上写满警惕:“想得美!
我还没喝几口呢。
你渴的话,饮水机在门口,你喝水去吧。”
“不要啊,我就好你这口小甜水啊。”
陈小初哀求道,见陈小初可怜巴巴的扯着自己袖子,他突然贱兮兮晃了晃瓶子:“叫声爸爸来听听?”
“去你的!”
陈小初抄起课本作势要砸,却被对方灵活躲开。
胖子笑出双下巴:“开个玩笑嘛!
都哥们儿不至于——”话没说完,冰红茶瓶己经被陈小初夺了过去。
随着“啵”的开盖声, 橘色的液体咕噜噜灌进喉咙,气泡在舌尖炸开的瞬间,陈小初舒服得眯起眼。
“哎呀!
够了够了!”
王胖子看着半瓶见底的“老大”心疼得首抽气,“你这是喝水还是抽水缸啊?
再喝下去我中午只能舔瓶盖了!”
陈小初见状,安慰道:“好啦好啦,别生气啦,大不了放学请你吃几包辣条行了吧?”
听到“辣条”两个字,王胖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神色。
不过,他还是故意装作很勉强的样子,说道:“行吧,看在辣条的份上,原谅你啦,算你还有点良心。”
陈小初刚叹了口气,忽然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伴随着沙哑得像生锈齿轮转动的嗓音:“嗨,老陈。”
这冷不丁的动静惊得他肩膀一缩。
“齐明你丫的是人是鬼?”
他猛地转头,只见后排的齐明不知何时站在课桌旁——他形销骨立,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骨架上,脸上的方框眼镜滑到鼻尖,镜片上还蒙着薄灰,正盯着他。
陈小初有些不悦的看着对方,忽然想起什么,开始翻起了书包:“昨天你落我家的书……”话没说完便一拍脑门,“完了!
早上走太急,忘拿了!
抱歉啊,齐明。”
齐明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语气像在谈论黑板上的公式般平淡:“无妨,那种画满夸张打斗的‘漫画书’,不过是浪费生命的消遣。”
他耸了耸肩,校服袖子在空荡荡的臂弯里晃荡,“哪有学习知识来得实在。”
陈小初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永远把“钻研知识”挂在嘴边,连上周借漫画时眼里冒的光都能装作没发生过。
“行吧,那我明天带。”
他无奈地摊开手。
齐明点点头,转身时校服后摆扬起一阵风,露出半截没塞进裤腰的白衬衫。
回到座位后,他立刻埋下头,指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方才的对话只是学术研究中的短暂走神。
陈小初望着他弓起的脊背,忽然觉得这副死板样,倒比漫画里的主角更像个“非人类”——毕竟正常人谁会对着数学题露出比看漫画更兴奋的眼神?
阳光穿过教室窗棂,在齐明眼镜片上投下细碎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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