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城墙在血色残阳下泛着金属光泽，章衡的手指抚过墙砖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中残留着微弱文气，像是无数文人以笔为剑留下的战书。
"所以这堵墙...是用诗文加固的？
"他话音刚落，城头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
远处地平线腾起滚滚烟尘，遮天蔽日的黑云中隐约传来利爪刮擦岩石的声响。
警告！
检测到三阶妖将级能量波动机械音在识海炸响，章衡的视网膜上浮现出血色倒计时：距妖族突袭还有03分27秒。
城墙上值守的士兵突然骚动起来。
有个束发少年文士踉跄着撞在箭垛上，手中《孟子》啪嗒落地，书页间迸发的浩然气竟将三丈内的妖风驱散。
"是夜枭部的飞头蛮！
"老校尉的吼声裹挟着铁锈味，"快请文院夫子！
"章衡眯起眼睛。
在翻涌的妖云深处，他看见十二颗悬挂在骨翼下的头颅。
那些腐烂的面孔正用空洞的眼眶盯着城墙，下颌开合间飘出幽蓝磷火。
新手任务剩余时间：02分15秒"系统，你确定要理解那西句话的感情？
"章衡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墙砖上划动，青石表面竟渗出淡淡金芒，"就不能换个方式？
比如...自己写个更好的？
"机械音罕见地卡顿了半秒：根据数据库分析，穿越者首篇原创诗词引动天地共鸣的概率为0.003%——话音未落，章衡突然按住心口。
某种滚烫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涌，恍惚间他看见汴京虹桥下的酒旗，听见大相国寺的晨钟。
那是属于另一个章衡的记忆，是大宋第一状元郎三十年宦海沉浮的积淀。
"我想起来了。
"他轻笑一声，文宫深处有玉磬清鸣，"庆历六年春，欧阳公在醉翁亭问我：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今日方知真意。
"妖云己迫近百丈。
飞头蛮的尖啸化作有形音浪，城头士兵的甲胄寸寸崩裂。
先前那少年文士口吐鲜血，却仍颤抖着想要捡起《孟子》。
章衡向前踏出一步。
青衫无风自动，他并指为笔在空中虚划。
指尖所过之处，云纹自生。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第一句出口时，方圆十丈的妖气突然凝固。
正在溃逃的士兵惊觉手中断矛泛起青光，像是沉睡的兵器突然苏醒。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第二句吟出，城墙上的刻痕同时亮起。
历代文人注入的诗文之力化作金色洪流，在章衡身后凝聚成虚幻的沙场。
篝火映照着铁甲，胡琴伴着羌笛。
飞头蛮的磷火撞在金色屏障上，炸成漫天星雨。
老校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阵亡同胞的残破战甲自动拼合，化作光影将士列阵城头。
"沙场秋点兵！
"当最后五字响彻云霄，整个青丘山脉都开始震颤。
章衡周身迸发的金光中浮现出玄奥铭文，那是文道初鸣的征兆。
在他识海深处，原本需要百日筑基的文宫轰然洞开，一枚琉璃文胆正在凝聚。
十二飞头蛮突然发出凄厉哀嚎。
它们腐烂的面孔上浮现出金色裂纹，仿佛被无数看不见的刀剑贯穿。
当第一颗头颅炸成血雾时，章衡听见系统急促的提示：检测到超频文气共鸣！
正在重新评估宿主资质...警告！
文宫承载过载！
但此刻他己停不下来。
那些在翰林院修史时读过的边塞诗，那些随苏子瞻泛舟赤壁的唱和，还有...还有那个雪夜在枢密院独自推演的阵图，全部化作奔涌的灵感。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天空陡然暗了下来。
云层中雷光隐现，却不是冲着妖族，而是汇聚在章衡头顶。
老校尉突然跪倒在地，他认出了这是"文星动"的异象，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三百年前诗仙李青莲悟道时。
残存的飞头蛮疯狂逃窜，但它们的骨翼被金光钉在半空。
章衡每吐一字，它们腐烂的身躯就剥落一分，首到露出森森白骨。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当最后一句响彻战场，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十二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将妖族残躯彻底净化。
漫天妖云被涤荡一空，夕阳余晖重新洒落城头。
章衡缓缓落地，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虚幻的长剑。
剑身上铭刻着方才所吟的词句，此刻正随着呼吸明灭。
叮！
宿主原创《破阵子》评定为...评定为...系统的机械音出现了杂音，天阶上品！
获得文道馈赠：琉璃文胆（残）整段城墙鸦雀无声。
突然，那个满脸血污的少年文士扑通跪下，手中《孟子》哗啦啦自动翻页，竟是在章衡的文气余韵中突破瓶颈。
"先、先生..."老校尉的声音在发抖，"您刚才说...前世叫什么？
"章衡挽了个剑花，虚幻长剑化作光点消散。
他望向东方渐沉的暮色，那里正有更多妖云在聚集。
"好说。
"青衫书生掸了掸衣袖，"大宋，章衡。
"话音未落，万里山河突然响起九声钟鸣。
文庙之中，所有圣贤雕像同时转向东方。
在无人可见的九天之上，某条断裂千年的文脉正在重新接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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