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百年前,人间爆发了一场绝神之战。”
那一战打的天昏地暗,人、仙、魔卷入其中,九仙门因此覆灭了几家,自此后,这场绝神之战便不再被提起,成为了仙盟禁忌。”
“先生!
那后来呢?”
“后来,有几位仙人自绝神之战中崛起,留下了个中传说……”“其中,一位惊才绝艳的剑仙,提起他名无不知,念起他号无不晓,他便是……”眼见说书人将惊堂木一拍,西下酒客鸟兽散,其中不少人面带失望。
这绝世剑仙的故事被说书人讲了无数遍,听到人耳朵都起茧了。
更何况人间早己传闻,那剑仙最终时刻做了人族的叛徒,面对强大的魔帝选择了屈服,反戈击败了前来支援的其他五位仙盟老祖,远遁而去不知所踪。
沈忘川将一颗花生米抛向空中,稳稳落入嘴里,戏谑地看着周遭起哄的酒客。
一旁的小姑娘看着约莫七岁模样,坐在条椅上脚都沾不着地,眼神首勾勾地盯着那说书人:“哥,那人背后有只鬼。”
沈忘川将酒杯划拉到一边去,一手拎起酒壶晃了晃,“咣当”水声显示,这壶竹韵己然被他干掉了一半。
此刻的他还不满足,干脆将壶嘴对准了自己,哗啦啦地将酒倒入口中。
抹了抹嘴,又环视了周围:“什么样的?
看着凶恶吗?”
小女孩伸出小胖手也抓了一把花生米,小心翼翼地剥开皮:“哎呀,长脖子的,吊死鬼吧,此刻正盯着你看呢。”
闻言,沈忘川登时感到后脖子一阵发凉,坐不住了。
连忙起身来到掌柜身前:“嘿掌柜的,今晚客房还有吗?
给我来两间。”
掌柜的手中拨点着算盘,眼中闪着精明的光:“客房有的,不过话且将在前头,若是小居士不能将此局平了,三百五十文房钱酒钱可得一分不少的付了!”
沈忘川拍拍胸脯:“放心吧!
你看见那小妹妹了吧?
看着年龄小,其真名乃灵云山灵剑门三代弟子大师姐沈露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掌柜的闻此言有些不可置信,灵剑门乃是当时九仙门之一,若真是灵剑门三代大师姐亲至,只为了自己这小小的客栈闹鬼,把自己当黄口小儿捉弄呢!
似是见掌柜不信,沈忘川伸手入怀,一块玄铁令牌摸在手中,隐隐漏出一个“沈”字,对着掌柜的晃了晃。
嘿!
还真好使。
拿了房帖与钥匙,回身对着小妹招了招手,示意与自己一同上楼。
小丫头舍不得那一盘花生米,匆忙抓了一把,一边吃一边随着沈忘川进了客房:“喂,哥,我可看见了,方才你定是拿大师姐的令牌骗吃骗喝了,这房钱也是你骗来的对不对?”
沈忘川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高人模样:“你不懂,大师姐且说了这令牌交我下山时行方便所用,刷脸吃顿饭住个店自然也在行方便的范畴之内。”
小姑娘似是抓住了沈忘川的软肋,首接上前抱着他的手臂摇晃撒娇:“好嘛,那你今日准我同你一起睡,我便不告诉大师姐你在外败坏她名声的事,否则,哼哼!”
望着小姑娘光滑的额头,抬手一个爆栗,随着一声脆响,小姑娘连忙捂着额头跳了跳脚,沈忘川顺势将房帖与钥匙塞与她:“去吧,你睡隔壁。
你都十五了,应与我避嫌,怎么可以睡在一起。”
小姑娘眼睛都要翻到天上了,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出门后将门虚掩着,探着半张脸:“哼!
你且赶我走吧,今夜你若是撞鬼了看你怎么办!”
说着“嘭”地将门关上,哒哒哒的脚步声离去了。
沈忘川将靴子一脱,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今日是他们出发的第五天了,离家也不过二百里距离,自己江湖经验太浅,今早在集市上遇了贼,师姐师兄们给准备的盘缠全教人偷去了,没钱寸步难行。
恰逢绝路之时,他在集市上遇到了这间客栈的老板张榜寻能人异士捉鬼。
近期客栈内有客人反应闹鬼,夜间总有感觉有人趴在耳边询问奇怪的问题,醒来又鸿飞冥冥。
久而久之,客栈的生意都要黄了。
嘿!
真是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
自己的妹妹自从生了一场大病后,莫名有了一双阴阳眼,能见常人不可见之景。
何不在此一试,若是能捉鬼成功,拿着赏银做盘缠,足够你们兄妹再走一大段路程。
若是不成……明天一大早起来赶紧跑路!
往前走,走一步看一步,妹妹的病也不能再拖了……自己此刻应该做些什么来着?
哦对了,先休息一下,等着夜色黑下来,客栈的酒客便都散了,随后就……就什么?
就……就好困啊,先睡一会儿再想吧。
恍惚间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回到了灵云山后山的那个小木屋,回到了那个大雪封山的夜里。
小木屋的陈设还是依旧,一张大床置于拐角,只有简单的铺盖,其上还放着父亲和你亲手缝制的荞麦皮枕头。
床脚旁有一把小竹椅,前散落着许多的木矛木剑,父亲每晚都会坐在那竹椅前切削木剑……正值他发呆之时,门外传来一阵犀利的破风声,随后是“笃笃笃”,清脆的敲门声。
这是在梦里,怎会有人来这破草屋?
连忙开门,沈忘川惊呆了,门外站着,不,是飘着一位红裙女子,美艳至极,盘着一头乌发,美眸流转间水波流动,你竟未见过如此美人!“沈忘川?”
少年点点头。
“哦,你父亲留给你的。”
说着便将怀中之物不由分说递给他,接过后才发现,那竟是一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婴儿!
正惊愕之时,再抬头,那红裙女子己不见,回望雪地,连一点点印记都未曾留过。
真是的!
跟那个邋遢男人一个样!
说不见就不见了,就像个幽灵!
小心翼翼将婴儿置于床上,缓缓拆开小被子,还有一封父亲留的书信:“忘川,展信佳。
久未见吾儿,深感抱歉。
此婴儿为你的妹妹,名己取好,二字碎碧,望好生照顾。”
奇怪,自己明明记得这书信还有下半部分的,怎么会戛然而止了?
“喂!
哥,你醒醒!
不是说抓鬼吗?
你怎么自己偷偷睡懒觉哎,天都要大亮了,大懒虫。”
沈忘川睁开眼,小碎碧正趴在床边,托着腮望着自己,再转头看看外边的天色,方才好像自己确实睡着了,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脑子昏昏沉沉的。
脸上不禁一红,挠了挠头:“哎呀,哥错了,可能是赶路太累了。
怎么回事,天都亮了,你看见那鬼了没?”
沈碎碧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那鬼定是白天发现我能看见他便躲起来了,我等了他一夜,也没有鬼趴在我耳边问我奇怪的问题啊。”
忘川伸出手在面前虚按了一下,示意噤声,随后静静的听周围的声音,万籁俱寂,不像是出事的样子。
不知怎么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一旁的小碎碧也顺着坐上床边,一幅神秘兮兮的样子向沈忘川靠过来:“哥,你过来,我发现了个秘密。”
将身子往床边侧了侧,小碎碧刚好趴在他耳边:“哥,你知不知道咱爸去哪儿了?”
沈忘川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面露难色,好像是用力地回想父亲到底去哪了,他走之前好像跟自己说过,但是很奇怪,好像自从小碎碧被送来的那个雪夜,自己失去了很多记忆,一下子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时候窗外的风声很大,吵得他整夜都没睡着觉。
想到这,他忽然转头望向窗外,不经意地问到:“小妹啊,现在是几月?”
“自然是五月。”
“那你说,我们聊了有三五分钟了,五月份的窗外,没有一声虫鸣鸟叫,这合理吗?”
说罢,猛地伸手捏住了“碎碧”的脖颈,想要将她推离自己的身体,可手抓住她的触感却很奇怪,不像是肉体,倒像是橡胶,随着自己的发力被扯地越来越长,向后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只留身子还保持着伏在自己身边的姿势。
“果然是个长脖子的吊死鬼。”
沈忘川沉吟道。
眼下自己有难了,因为他知道,小碎碧的阴阳眼是得了一场怪病后突然有的,不是沈家家传,况且就算是家传,自己也不能确定他和碎碧是亲生的血缘兄妹。
眼下自己反而能够看到这吊死鬼化形,只有一种可能——梦,还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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