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解剖室的排气扇嗡嗡作响，傅沉把现场照片一张张钉在案情板上。
苏雯的尸体在冷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洁白，像被抽干颜色的标本。
他后退两步，发现照片不自觉排成了完美的等边三角形。
"强迫症发作？
"程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端着两杯咖啡，杯面上浮着的拉花都是天鹅形状。
"三分糖，奶泡厚度0.5厘米——你们痕检室的电子秤真好用。
"傅沉没接咖啡，转而调出尸检报告投影："死者体内检测到微量地西泮，是喝茶时被下的药。
但真正致命的是..."他切换幻灯片，颈动脉特写照片引来几声抽气。
"切口边缘平整得像用激光切割的。
"程临吹了个口哨，"凶手要么是外科医生，要么是经常处理鱼类的人——看这角度，刀是从下往上斜挑的，和剖鱼肚手法一致。
"傅沉点头："绳结也印证这点。
渔业协会正在提供最近五年持有远洋捕捞证的人员名单。
"他指向花瓣上的数字，"215可能是门牌号或日期，正在排查死者关联地点。
"程临突然把咖啡杯放在案情板边缘，正好压住一张现场全景照。
傅沉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数字是倒着写的。
"程临用笔在照片上画圈，"死者被下药后还有意识，用指甲在花瓣上划字。
她仰躺着被割喉，所以实际看到的是倒影。
"他把照片倒转，"512——五月十二号有什么特别？
"傅沉立即调出日历。
五月十二日是三天后，周日。
屏幕蓝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颧骨投下锋利的阴影。
"查查死者日程表。
"他吩咐助手，又转向程临，"你怎么确定她看到的是倒影？
"程临晃到解剖台前，突然模仿尸体姿势仰面躺下，吓得法医差点摔了手术刀。
"浴缸!"他维持着别扭的姿势喊，"当时浴缸放满了水，死者最后看到的是天花板的倒影！
"傅沉瞳孔骤缩。
现场勘查报告确实提到浴缸有近期使用痕迹，但没检测到血迹或指纹。
他抓起外套："回现场。
"傍晚的公寓楼笼罩在橙红色夕照中。
1601室的门锁闪着冷光，傅沉注意到锁芯有细微划痕——程临是对的，凶手确实用过钥匙。
浴缸干燥洁白，傅沉跪在边缘俯身。
当他头部低到与水龙头齐平时，瓷砖上的水渍突然连成可辨的图案。
"镜子效应。
"程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残留水膜能让光滑表面产生镜面反射。
"他递来一瓶喷雾，"鲁米诺试剂？
虽然凶手清洗过......"暗处突然浮现出幽蓝的荧光。
不是血迹，而是一串用某种透明液体写的数字——512，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船锚。
傅沉的手机突然震动。
痕检科发来紧急报告：蓝色纤维与二十年前"滨海连环杀人案"证物成分一致，那起案件第三个受害者掌心也画着船锚标记。
程临不知何时凑到屏幕前，呼吸喷在傅沉耳畔："看来我们的玫瑰先生，在玩一场跨越二十年的拼图游戏。
"夜色从窗户漫进来，吞没了浴缸里幽幽的蓝光。
傅沉想起卷宗记载，二十年前最后一个受害者，是被人用渔网绳勒死在渔船甲板上。
"明天是五月十二日。
"程临轻声说，"当年悬案的最后案发日期。
"傅沉转身时，发现程临正凝视着虚空，那颗泪痣在阴影中像滴凝固的血。
窗外传来遥远的轮船汽笛声，仿佛来自二十年前的海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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