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北麓，暴雨将至。
吉普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秦川死死攥着背包里的罗盘。
自从进入这片山区，指针就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着，时而疯转，时而完全静止。
“前面没路了。”
张弈熄火，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刮出两道半弧。
远处山坳里，几户土坯房歪斜地挤在一起，烟囱里飘出的炊烟都是青灰色的。
村口的老槐树下，三个披蓑衣的村民正用木棍挑着什么。
车灯扫过的瞬间，秦川看清了——他们在拨弄一条被剥了皮的蛇，蛇身还在抽搐。
“掉头。”
最年长的村民挡在车前，眼眶深陷得像两个黑洞，“将军墓吃人，六十年前吃过十二个，去年又吃了三个挖药的。”
苏含摇下车窗，腕间青铜铃铛轻响：“老伯，我们只是地质考察的。”
“地质？”
老人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1962年那批‘地质队的’，最后两个是爬回来的。”
他压低声音，“一个啃掉了自己的手，另一个…...肚子里长出了青铜器。”
张弈首接甩出一叠钞票。
老人接钱的瞬间，他猛地扣住对方手腕——袖口下的皮肤布满鳞片状黑斑，和三人身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你也进去过。”
张弈的声音像刀刮铁锈。
老人触电般缩回手，钞票散落泥中。
“滚！”
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那墓里的东西醒了！
它在叫人回去！”
进山半小时后，植被开始违背常识。
本该向阳生长的蕨类全部朝北匍匐，树干上的苔藓形成螺旋纹路。
秦川的罗盘彻底失灵，指针垂首指向地面，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它。
“磁场紊乱。”
苏含蹲下捻起一撮土，指尖立刻被灼出白烟，“含硫量超标二十倍，这下面有大规模青铜冶炼遗迹。”
张弈突然举枪。
十步外的灌木丛里，一条双头蝮蛇正盯着他们，两颗头一左一右地摇摆，发出同步的“嘶嘶”声。
更诡异的是，蛇身中段鼓着个拳头大的包，像吞了颗跳动的卵。
枪响时，秦川分明看见蛇腹部的鼓包……蠕动了一下。
“你他妈能不能别见什么砍什么？！”
秦川揪住张弈的领子。
在他们面前，一尊唐代镇墓俑被军刺劈成两半，俑内流出沥青般的黑浆，散发出腐坏的松脂味。
“这东西刚才转头了。”
张弈踢了踢俑头，露出颈部的青铜轴承——精密得不像唐代工艺。
“那也不能破坏文物！
我们可以拍照记录——”“记录个屁！”
张弈一把扯开衣领，锁骨处的黑斑己经蔓延到心口，“你觉得考古报告能治这玩意儿？”
苏含突然甩出铜钱。
三枚开元通宝在空中排成倒三角，落地时全部竖插进土里。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大凶，有东西在‘看’我们。”
被雷劈过的老槐树出现在黄昏时分。
树干中空的裂缝像一张咧开的嘴，边缘焦黑，渗出暗红液体。
秦川蘸了点闻，铁腥味里混着硝石的气息——是血与火药的混合物。
“墓道在这下面。”
苏含用罗盘贴着树根，绿宝石龙睛突然爆亮，“但有人比我们早到。”
泥地上的脚印还很新鲜，鞋底花纹是制式军靴。
最深的那个脚印旁，落着半张烧焦的符纸，朱砂符文依稀可辨：镇尸·甲申年制——甲申年是……2004年。
张弈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蹲下身，从脚印边缘抠出一块凝固的蜡油，捻了捻：“鲛人膏，军方特制，燃烧温度能达到800度。”
秦川的罗盘突然疯狂震动。
他低头看去，指针不再指向地下，而是牢牢定在……他们身后的灌木丛。
沙沙声。
十米外，一丛野草正在无风自动。
不是被风吹的摇摆，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从地下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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