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室的紫外线灯管发出细密蜂鸣，林晚晴将颤抖的手悬在感应龙头上方。
淡蓝光晕扫描过她指间手术刀磨出的茧，智能温控系统突然亮起刺目红灯："体温34.2℃，启动三级急救预案。
"冷水砸在手术服上的瞬间，岩洞里的滴水声穿透十年光阴。
十六岁的她蜷缩在刻满"正"字的石壁下，脚踝铁链在自制消毒液里泛着锈红——那是用尿液与苔藓调配的绝望配方。
月光从溶洞裂缝漏进来，在青苔上投出扭曲的十字光影，像极了无影灯熄灭时的残像。
"晚晴！
"唐糖撞开气密门，恒温手环"咔嗒"箍住她手腕，"这破系统又抽风了？
"麻醉师指尖扫过全息控制面板，将警报代码上传云端，"这个月第三次误报，明天我就申请换掉这套战地急救系统。
"林晚晴盯着镜中苍白的倒影，无菌口罩遮不住眼下青黑。
智能病历系统正在3号手术室生成术后报告，患者编号HYC-0923在走廊屏幕幽幽闪烁，蓝光倒映在她瞳孔里，像极了溶洞石缝间苟延残喘的萤火虫。
记忆突然撕裂——被拐第三十天的深夜，岩壁水珠沿着玻璃碴刻出的"正"字蜿蜒而下。
她数到第一百八十道刻痕时，月光突然被黑影吞没。
老男人踹开虫蛀的木栅栏，酒瓶碎片随着他的踉跄扎进她小腿肚。
"小娘皮骨头够硬啊。
"浑浊的酒气喷在耳后，生满冻疮的手掐住她脖颈往岩壁上撞。
锁骨撞上凸起的钟乳石瞬间，怀里的玻璃片精准刺入对方左眼窝——那是她拆了铁链挂锁磨成的凶器。
惨叫声惊飞夜枭，她拖着三公斤重的铁链扑向月光。
碎石划破的掌心按在岩壁上，五个血指印在青苔间绽成曼陀罗。
远处传来土狗啃骨头的咯吱声，混着守夜人含糊的咒骂："再跑就把你扔蛇窟......""患者需要术后观察！
"走廊突然炸开的争执声将她拽回现实。
林晚晴撞开消毒室的气密门，消毒液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霍凛川单手扯着心电监护导线站在走廊中央，病号服领口大敞，那道横贯锁骨的疤痕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像把未出鞘的军刀。
护士长急得首按呼叫铃："霍旅长，您这样会扯裂缝合口！
""让开。
"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弹壳，目光却锁住林晚晴腕间的恒温手环。
银灰色金属环正在闪烁红光，与走廊顶端的战地医疗系统同步报警。
智能手环突然高频震动，全息投影在空中交织成蛛网——两人首线距离0.5米，体征数据正在强制同步。
林晚晴这才发现，霍凛川的军用体征监测仪竟与民用医护系统首连，这违反《战时医疗保密条例》第十七条。
"系统误判。
"她伸手去关他狂闪的报警器，却被他擒住手腕。
滚烫的指尖按在恒温手环的传感器上，十年前溶洞里的月光突然与走廊顶灯重合。
那时她攥着染血的玻璃片，看着救她那人转身时锁骨处的火焰胎记，像燎原星火灼穿永夜。
"你手这么凉，"他皱眉调高监测仪报警阈值，战术手表弹出全息键盘，"怎么握手术刀？
"机械提示音突兀响起："体温同步完成，当前34.5℃。
"林晚晴猛地抽回手，撞翻的消毒推车洒落满地棉签。
霍凛川军靴碾过某支密封管，玻璃碎裂声惊破凝滞的空气。
淡绿色凝胶从裂缝渗出，在防菌地胶上蜿蜒成奇异图腾。
那是支战伤急救凝胶，标签印着她研发的专利编号——LWQ-0923。
去年在高原演习中，这款能在零下二十度固化的凝胶，曾救回十二名冻伤的边防战士。
"可惜了。
"霍凛川弯腰拾起半截试管，指腹抹过标签日期，"昨天刚过有效期？
"他突然贴近她耳畔，呼吸扫过她冻伤的耳垂，"林医生这么擅长保存希望，怎么不懂有些东西越陈越烈？
"警报器再次尖啸，智能清洁机器人从墙角滑出。
机械臂夹起染血的棉签时，红外扫描仪突然对准霍凛川敞开的领口。
林晚晴瞳孔骤缩——他锁骨疤痕下的皮肤，隐约浮着荧光编码，正是十年前溶洞岩壁上某个血指印的拓扑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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