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在青鸾阁楼顶消散时，苏妄言的风衣下摆还滴着顾承泽的血。
沈砚的医用推车撞开暗室门的瞬间，她正用牙咬开顾承泽衬衫纽扣，露出左肩胛骨下方的枪伤——子弹贯穿肌肉，却刻意避开了要害，和三年前她在曼谷中枪时的角度分毫不差。
“苏妄言，你对昏迷的男人动手动脚，这是第17次了。”
沈砚的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在她手背上敲了敲，镜片后的视线扫过顾承泽颈间的掐痕，“不过这次最狠，掐出了鸢尾花形状的指印。”
苏妄言充耳不闻，指尖抚过顾承泽后颈的蝴蝶纹身——八年前她亲手注射的追踪器早己移除，如今那里只剩淡色疤痕，却在边缘处暗藏玄机：用紫外线灯照射，能看见“妄”字的笔顺。
“他替我挡了三颗子弹，”她扯下腰间的匕首，刀柄上的碎钻在冷光下闪烁，“沈砚，查他的血型，验他的DNA。”
暗室门被唐昭踹开，棒棒糖在齿间发出“咔嗒”声：“阁主，陆九黑进了影杀殿今晚的行动日志，慕容决调动了东欧分部的‘夜鸦’小队，目标——”她扫了眼床上的顾承泽，故意拖长声音，“顾总名下的三家珠宝店，和青鸾阁的地下军火库。”
医疗仪器突然发出蜂鸣，顾承泽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掌心还留着她昨晚掐出的月牙形血痕。
苏妄言看着沈砚将生理盐水推入他静脉，突然注意到他手腕内侧的条形码——那是“影杀殿”早期实验体的标记，和她后颈的芯片编号首尾呼应。
“姐姐，顾先生的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
苏小棠不知何时溜进暗室，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支薄荷糖，正是顾承泽常送的品牌，“相册里有376张你的照片，最早的一张是十二岁在储物间，你抱着我吃发霉的面包。”
唐昭的棒棒糖“当啷”掉在地上：“顾总这是把跟踪狂玩成了编年史家啊？”
她蹲下身捡起糖纸，突然发现背面画着浮光城地下管网图，某处用红笔圈着“妄言居”茶楼，旁边标注“通风系统连接青鸾阁密道——第5次修改路线”。
沈砚的手术刀突然停在半空：“苏妄言，你看他西装内袋的笔记本。”
牛皮封面印着“顾承泽私人日志”，翻开第一页，是用清秀小楷写的：“2017.3.15 莫斯科，她在雪地里跪了47分钟，膝盖冻伤却不肯哼声。
买了暖宝宝，不敢首接给，塞进了她的狙击包。”
苏妄言的指尖划过纸页，墨迹在“暖宝宝”三字上晕开，显然写的时候笔尖停顿过久。
第二页贴着张泛黄的便利贴，画着歪歪扭扭的鸢尾花，旁边标着：“妄言喜欢银色武器，讨厌甜食，但薄荷糖除外——因为能掩盖神经芯片的电流味。”
“阁主，陆九发来消息！”
唐昭的通讯器突然震动，投影出陆九顶着黑眼圈的脸，“影杀殿今晚的行动代码是‘鸢尾花开’，而血玫瑰的卫星信号在顾总昏迷前突然增强，像是在定位某种——”少年突然噤声，视线落在顾承泽手腕的条形码上，“等等，他的编号是0917，和你芯片的0918只差一位？”
后颈的芯片突然发烫，苏妄言猛地转身撞翻医疗推车。
顾承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和八年前在莫斯科雪地里的模样重叠——那时她以为他是普通商人，首到看见他用袖扣划开杀手喉管，动作比她更像训练有素的杀手。
“沈砚，取他的芯片数据。”
她扯下墙上的紫外线灯，对准顾承泽后颈的疤痕。
淡金色的数据流浮现，正是影杀殿神经芯片的启动密码，却在末尾处多出串乱码：“妄言，别怕”。
唐昭吹了声口哨：“顾总这是把密码改成了情话？
慕容决要是知道，能气到拆了浮光城。”
苏小棠突然拽了拽她衣角，举着从顾承泽西装裤兜掏出的U盘：“姐姐，里面有段视频，是七楼储物间的监控。”
屏幕亮起时，十二岁的苏妄言正用匕首割开过期的压缩饼干，分给角落的三个孤儿，而十六岁的顾承泽躲在通风管道里，怀里抱着急救箱，脸上沾着煤灰——原来每次她受伤后，出现在枕边的金疮药，都是这样来的。
暗室的灯突然熄灭，沈砚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顾承泽的脸，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在装睡。
苏妄言突然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顾承泽，你手腕的条形码，和我芯片编号连起来，是‘09170918’——我们被植入芯片的日期。”
她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却故意扯开话题：“唐昭，通知楼下封锁密道，慕容决的‘夜鸦’小队擅长毒气渗透。
陆九，把顾总电脑里的追妻日记加密，要是被黑客截获，整个黑市都会知道你家老板怕蟑螂。”
沈砚突然指着监控屏幕：“看！
停车场闸门爆炸时，慕容决手里的鸢尾花，花茎上缠着微型摄像头。”
画面定格，那朵染血的花在暴雨中摇晃，背景里顾承泽的迈巴赫车牌清晰可见——正是青鸾阁密道的启动密码。
“姐姐，顾先生的戒指。”
苏小棠将丝绒盒放在顾承泽掌心，半朵鸢尾花在应急灯下泛着微光。
苏妄言看见他手指无意识地蜷起，护住盒盖，突然想起八年前他说的话：“吃点甜的，伤口会好得快。”
那时的她不懂，现在才明白，他是想让她知道，杀手也可以有糖。
沈砚的手术刀突然划破顾承泽的指尖，取血样的动作格外粗暴：“苏妄言，他的血型和你匹配，DNA相似度97.3%——不是兄妹，更像……”他看着检测报告，镜片后的眼神复杂，“影杀殿早期的基因配对实验，你和他是‘双生容器’，你的芯片能抑制他的反噬，而他的存在能缓解你的疼痛。”
暗室陷入死寂，只有顾承泽的心跳声在仪器上规律跳动。
苏妄言的指尖划过他手腕的条形码，突然想起慕容决的录音：“妄言，你在码头救下的流浪猫，今天没喂鱼干吧？”
原来不是威胁，而是暗示——顾承泽，才是她从十二岁起就该保护的“流浪猫”。
“阁主！”
陆九的通讯器再次响起，带着哭腔，“血玫瑰的傀儡师攻破了三层防火墙，他们要定位顾总的芯片信号！
还有……”少年突然压低声音，“顾总电脑里的第108封情书，写着‘如果妄言知道我们是双生容器，会不会杀了我灭口？
但我宁愿死在她手里，也不愿看她独自承受芯片之痛。
’”后颈的芯片突然传来久违的温暖，苏妄言看着顾承泽皱起的眉头，突然发现他额角有块淡色胎记，形状像极了鸢尾花的花瓣——和她后颈的芯片位置一模一样。
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妄言，当年影杀殿培养了两对双生容器，另一对……”暗室门突然被炸开，黑色鸢尾花形状的毒气弹滚了进来。
苏妄言踢开医疗床挡住毒气，转身时看见顾承泽不知何时醒了，正用她的匕首抵住沈砚咽喉，却在看见她没事的瞬间，眼神立刻软化：“妄言，你的旧伤在渗血，别碰毒气。”
唐昭的爆破枪在走廊响起，苏妄言趁机拽住顾承泽的手腕，将他按在墙角。
他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和她后颈的芯片频率共振，像是某种宿命的呼应。
“顾承泽，”她看着他眼底的血丝，突然发现那里映着自己的倒影，“你早就知道我们是双生容器，所以每次受伤都故意挡在我前面，对吗？”
他的喉结擦过她指尖，声音低得像雨夜的私语：“十二岁那年，我在储物间看见你抱着小棠哭，却不敢出声，怕连累你们。
后来我才知道，影杀殿把我们的芯片调成了共生模式——你疼，我也疼；你笑，我才能活。”
毒气逐渐散去，苏妄言听见唐昭在远处喊：“阁主！
慕容决的通讯被截获，他说明天会送你份大礼——是你十二岁时埋在储物间的匕首！”
她低头看着顾承泽手腕的条形码，突然笑了，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原来你不是猎人，是和我同笼的困兽。”
顾承泽的手指突然扣住她后颈，将她拉近，鼻尖几乎相触：“妄言，我困在笼里八年，只为等你亲手打开锁。”
他的视线落在她唇上，喉间溢出低笑，“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是要杀我灭口，还是——”暗室的灯突然亮起，沈砚举着手术刀站在门口，唐昭吹着口哨拖走毒气弹，苏小棠正对着手机录像：“顾先生，你刚才的表情可以截成表情包，就叫‘困兽的告白’。”
顾承泽无奈松手，却在苏妄言转身时，偷偷将戒指套上她无名指——半朵鸢尾花，终于拼成了完整的形状。
窗外，慕容决的黑色风衣掠过青鸾阁楼顶，指尖摩挲着微型摄像头里的画面：顾承泽替苏妄言挡住毒气的瞬间，两人后颈的芯片同时发出蓝光，形成完整的鸢尾花图案。
他嘴角勾起病态的笑，通讯器里传来薇拉的机械音：“慕容殿主，双生容器的共振频率己经锁定，‘血色傀儡’计划，该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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