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阁地下三层的密道里,顾承泽的皮鞋跟碾碎了第7块发光苔藓。
苏妄言的战术手电筒扫过石壁上的鸢尾花标记——那是她十三岁时用匕首刻的,每个花瓣间距严格遵循摩尔斯电码,此刻正被顾承泽的指尖一一抚过,像在触碰某种古老的契约。
“十二岁那年,你在储物间刻下第一朵鸢尾花,”他的声音混着密道里的回音,袖口的血渍蹭在石壁上,晕开的形状竟与她当年的刻痕重合,“我躲在通风管道里数了十七刀,最后一刀偏了两毫米——因为你听见管理员脚步声时,手在发抖。”
苏妄言的指尖划过腰间的匕首,刀柄上的碎钻硌得掌心发疼。
昨夜在暗室,她看见他笔记本里夹着的枯叶,是八年前莫斯科雪地里,她狙击时蹭掉的银杏叶,至今仍夹在写满“妄言”的纸页间。
“双生容器的共振频率,”她突然转身,手电筒光束定格在他喉结处的薄疤,“是不是能让你感知我的位置,哪怕隔着整个浮光城?”
顾承泽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却笑出了声。
他抬手摘下西装外套,露出里面浸透血迹的衬衫,左胸上方纹着半朵银色鸢尾花,花蕊处嵌着微型定位器——正是她去年在柏林拍卖会上错过的那款。
“不仅是位置,”他逼近半步,雪松味混着铁锈味涌入她鼻腔,“你的心跳加速、旧伤发作、甚至后颈芯片的电流声,我都能听见——像有人在耳边敲摩尔斯电码,每个点划都在说‘顾承泽,她需要你’。”
密道尽头的石门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唐昭的棒棒糖从门缝里伸进来:“阁主,陆九破解了顾总电脑里的加密文件,里面有影杀殿初代双生容器的实验报告——”她扫了眼顾承泽的纹身,故意拖长声音,“原来你们俩的芯片是慕容决亲手植入的,他还给实验体起了代号:你是‘鸢尾’,他是‘银翼’。”
顾承泽的指尖突然扣住苏妄言的手腕,那里还留着昨夜拽他躲避毒气时的红痕。
密道的风扬起他额发,露出与她后颈芯片位置相同的淡色胎记,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慕容决想培养出能共生共死的杀手搭档,”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的条形码,“但他没想到,十二岁的我会在储物间看见你——看见杀手也会哭,也会把最后一块发霉的面包掰给妹妹。”
沈砚的通讯突然在频道里响起,带着电流杂音:“苏妄言,顾承泽的血液里含有大量薄荷醇衍生物,和你芯片的抑制因子完全匹配。
也就是说,你闻到的薄荷味不是香水,是他用十年时间,把自己变成了你的‘活体止痛片’。”
苏妄言的后颈突然传来针刺般的轻颤,不是疼痛,而是某种温暖的共振。
她想起八年前在莫斯科,雪地里的男人递给她的薄荷糖,包装纸上印着“承泽集团”的logo——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开始用这种方式,默默缓解她芯片的反噬。
“姐姐,顾先生的戒指内侧刻着坐标!”
苏小棠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背景是陆九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东经121.57,北纬31.28——是浮光城孤儿院旧址,也就是当年影杀殿的实验基地!”
顾承泽的身体突然绷紧,视线落在苏妄言无名指的戒指上。
那半朵鸢尾花此刻正贴着她的皮肤,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极了十二岁那年,她在储物间画在他掌心的简笔画——那时的她以为他是新来的孤儿,却不知他早己是被选中的“银翼”。
密道深处突然传来砖石崩塌的声响,唐昭的爆破枪在远处开火:“阁主!
慕容决的‘夜鸦’小队顺着通风管道摸进来了,带队的是当年给你植入芯片的老医生!”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那家伙手里拿着的,好像是你十二岁时被没收的匕首!”
苏妄言的指尖划过顾承泽腕间的条形码,突然听见他胸腔里传来低沉的共鸣——和她后颈芯片的频率完全一致。
“当年你替我挡住的三颗子弹,”她看着他后背的血渍,突然扯下自己的绷带按在他伤口上,“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碰巧路过,是一首在等我叛逃。”
顾承泽低头看着她认真的眉眼,喉结滚动着咽下即将出口的话。
密道石壁上,十三岁的苏妄言刻下的鸢尾花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妄言,别怕,银翼永远在你身后。”
那是他十六岁时,趁她外出执行任务偷偷刻的,没想到十年后,终于让她看见。
“顾承泽,”苏妄言突然拽着他躲进石壁暗格,鼻尖几乎擦过他锁骨处的纹身,“沈砚说双生容器的共振能增强彼此的痛觉,所以你每次替我挡刀,其实比我更疼,对吗?”
她的指尖划过他后颈的疤痕,那里此刻正泛着与她芯片相同的蓝光。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灼热,混着密道里潮湿的泥土味:“十二岁那年,你抱着高烧的小棠在我面前晕倒,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杀手的眼泪比毒药更烫。
从那以后,我就告诉自己——”他的手掌扣住她后颈,让两人的芯片贴得更近,“哪怕变成你的止痛药,也要让你活着,让你笑。”
暗格外,唐昭的咒骂声和枪声越来越近。
苏妄言听见顾承泽的心跳声在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和她后颈的芯片形成奇妙的共振,像一曲只有他们能听见的战歌。
她突然想起沈砚的话:“双生容器的终极形态,是心脏共振时,能短暂共享五感。”
“顾承泽,”她看着他眼底倒映的自己,突然露出八年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如果我们共享五感,那你早就知道,我每次吃你送的薄荷糖时,心里其实在想——”她的指尖划过他唇畔,“这个笨蛋,明明可以用枪,却偏要用糖来骗我。”
顾承泽的瞳孔猛地收缩,喉间溢出低笑。
他低头看着她无名指的戒指,终于说出藏了十年的秘密:“妄言,当年影杀殿的实验报告里写着,双生容器若真心相爱,芯片共振能产生足以摧毁整个组织的能量。
而我——”他的声音轻得像密道里的风,“从十二岁看见你哭的那一刻起,就一首在等这股能量,等它摧毁所有困住你的牢笼。”
石门在爆炸声中坍塌,苏妄言拽着顾承泽冲出暗格,迎面看见慕容决的黑色风衣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他手中握着的,正是她十二岁时埋在储物间的匕首,刀柄上还刻着当年她歪歪扭扭的“妄”字。
“妄言,”慕容决的视线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唇角勾起病态的笑,“看来你终于发现了‘银翼’的秘密。
可惜,双生容器的共振频率,现在正帮我们定位青鸾阁的所有密道——”他抬手打响指,密道顶部突然落下无数黑色鸢尾花形状的炸弹,“包括你藏小棠的地方。”
顾承泽的手突然扣住苏妄言的腰,将她扑倒在石壁后。
炸弹爆炸的气浪掀飞他的西装,露出后背与她芯片位置相同的灼伤——那是八年前为了替她挡住实验体失控的能量,被芯片反噬留下的印记。
“小棠在顶楼的安全屋,”苏妄言贴着他耳边低语,后颈的芯片因剧痛而发烫,却在触碰到他的体温时渐渐平息,“陆九设置了十二道防火墙,还有你送的防狼警报器——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把定位器塞进小棠的书包。”
顾承泽看着她染血的唇角,突然笑了。
他抬手擦去她嘴角的血迹,指尖划过她后颈的芯片,那里此刻正与他的胎记发出蓝金双色的光,在密道石壁上投出完整的鸢尾花投影。
“妄言,”他看着逼近的慕容决,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温柔,“这次换我来刻下鸢尾花的最后一瓣——用我们的心跳,作为杀死影子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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