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灰烬石语录"灰雪不沾无执者，却为痴人覆白头。
"——第八世长生者·雪娘子遗诗，刻于冰棺内侧---子时三刻，第一片完整的灰雪落在陆无烬眉心。
雪片里的冰晶纹路与往生河底的石碑完全一致，他捻碎雪片时嗅到姜离的血腥味——这根本不是雪，而是凝结的执念灰烬。
檐下风铃突然逆向旋转，本该寂静的长街传来马蹄声，与第三世敌军破城时的蹄音重叠。
"要变天了。
"徐藏锋的残魂在棋盘上投下血影，十九道棋格正在渗出黑水，"这世灰雪早降八十一天，你的小娘子怕是..."话音未落，后院传来陶罐碎裂声。
姜离抱着破碎的腌菜坛呆立雨中，指间黏连着蛛网状的灰烬丝——那正是往生河摆渡人编织命线的材料。
---逆时蹄音陆无烬按住姜离颤抖的肩头时，发现她的体温正在融解灰雪。
少女耳后新结的冰晶里，封存着初代长生者苍枢斩杀天道的画面。
"这是腌了三十年的雪里蕻？
"他故意用鞋尖碾碎冰晶，溅起的碎屑却化作嘶鸣战马。
铁蹄声撞破时空结界，青石板上浮现带血的马蹄印，每个蹄印中都嵌着半枚灰烬石。
姜离突然捂住耳朵："马蹄声里...有人在哭。
"她指尖渗出金血，在地上绘出诡异的符文。
黑猫烬兽扑上来舔舐血迹，额间天眼迸射红光，映出往生河上正在融化的冰桥。
徐藏锋的残魂突然凝实，抓住陆无烬腕间烬痕："第九十九匹幽灵马踏碎冰桥时，往生河将彻底失控！
"他掀翻的棋盘上，黑子正化作冰桥碎块坠入虚空。
---冰桥锁魂丑时的更鼓裹着冰碴砸在窗棂上。
陆无烬追着蹄音来到西郊乱葬岗，见九十八匹白骨马正在啃食墓碑。
每啃一口，碑文就变成"苍枢"二字，坟冢中爬出眼窝燃着灰火的骷髅。
"还差一匹。
"徐藏锋的残魂在槐树上勾画血符，"等姜离梦魇时的恐惧滋养出最后一匹，往生河就会..."话音未落，东南方升起血色月轮。
姜离的尖叫声穿透雨幕，陆无烬掌心的烬痕突然暴涨，将整片坟场烧成火海。
在业火中，他看见第九十九匹幽灵马从姜离心口钻出——马额镶嵌的正是她颈后脱落的火焰烙印。
黑猫烬兽发出婴啼般的吼叫，吞下马匹眼中的灰火。
它的利爪开始结晶化，撕开时空裂缝露出往生河上崩裂的冰桥。
桥柱的镇魂锁链寸断，无数冤魂顺着裂缝涌入现世。
---融雪焚心寅时的暴雨带着往生河的腥咸。
陆无烬抱着昏迷的姜离冲进药庐，她发间凝结的灰雪正在灼烧屋顶。
白小碗以银针刺穴，发现少女血管中流淌的竟是融化的灰烬石溶液。
"这不是病。
"哑医在药案上疾书，字迹被血水晕染，"是初代者的烬核在苏醒。
"铜盆里的止血汤突然沸腾，浮现苍枢被万箭穿心的画面。
姜离的睫毛颤动，呢喃出古老咒语，药庐西壁应声剥落，露出青铜浇筑的初代祭坛。
黑猫烬兽炸毛嘶吼，它吞下的灰火在祭坛中央凝成血色人形。
陆无烬的白发突然缠住姜离脖颈，发丝间睁开无数血色瞳孔："苍枢，你还要藏在这副皮囊里多久？
"---往生倒流卯时的晨光染红祭坛时，姜离的皮肤开始透明化。
她体内流转的星河分明是缩小的三千烬世，每个光点都是陆无烬经历过的轮回。
徐藏锋的残魂趁机将血棋钉入祭坛裂缝，整个时空突然静止。
"看清楚了！
"他扯开姜离的衣襟，心口处跳动的竟是半枚灰烬核，"所谓灰雪，不过是初代者心脏剥落的碎屑。
"静止的雨滴中浮现记忆残片：苍枢在第一个烬世终结时，将心脏劈成九十九片撒入轮回。
每片心脏碎片转世为姜离这样的"无垢者"，她们的存在只为在终末之烬时重组初代真身。
黑猫烬兽突然扑向灰烬核，利齿间迸发的竟是陆无烬的声音："你舍不得杀她，就由我吞了这祸根！
"---烬核初啼辰时的钟声震碎静止时空。
陆无烬斩断白发救下姜离，她心口的灰烬核却己嵌入黑猫额间。
烬兽发出苍老的人声："等了九十八世，终于等到初代者复活..."药庐在强光中崩塌，显露出地下冰封的往生河支流。
白小碗的银针盒自动打开，数百根针排列成"弑神阵"，首指姜离眉心。
徐藏锋的残魂在最后一刻掀翻棋枰，用魂体堵住灰烬核的吸力。
"动手！
"他嘶吼着化作青烟，"往生河开始倒流了！
"陆无烬的掌心烬痕刺穿姜离心口，掏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颗燃烧的灰雪结晶。
结晶中封存的记忆喷涌而出——所有轮回里，都是姜离自愿成为初代者复活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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