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快坚持不下去了。
来看画的人大多都是冲着季聪的名声来的,可一旦知道他的画是非卖品,就悻悻离开了。
时间一长,门票钱都要收不上。
画廊的租金拖欠了两个月,每次看到房东丛莉都要躲着走。
但丛莉不能倒下,也不能退后,她无路可退。
无论昨晚睡了几个小时,是否做噩梦,第二天丛莉都要昂首挺胸地去画廊开张。
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倒霉蛋或是苦瓜脸做生意。
“账上还剩多少钱?”
丛莉问道。
画廊助理苏娜文说:“目前账上只剩五万不到,填补拖欠的租金,交下个季度的房租,再加上画廊日常运营的开支,己经远远不够了。”
“老狄和晓斌的画谈妥了吗?”
刘忆说:“合同还在推进,买家坚持最初的报价,两幅画总计两万出头,扣除税务和给画家的分成,留给我们的实在是杯水车薪。”
画廊开张不过两年,但己经不知是第几次经历这样的困境,前前后后丛莉倒贴了三十多万,眼下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
丛莉、刘忆、苏娜文三人本以为能在异国他乡一展宏图,现在却只能看着账上的大窟窿愁眉苦脸。
见二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丛莉好似下定决心般说:“我再去见一下许慎行。”
“你要去找许慎行?”
刘忆惊讶道。
苏娜文疑惑地问道:“许慎行是……?”
“一个收藏家,在这里还算权威。
在你来画廊之前,我曾向他推销画廊的画。”
丛莉解释说。
“所以他没同意收我们的画?”
苏娜文继续问道。
“也不算没同意,只不过许慎行想要的是季聪的画。”
苏娜文心里有数了,季聪的画是不卖的。
刘忆转而对丛莉说,“当时你严词拒绝许慎行买季聪的画,现在再去找他,应该不会给你好脸色。”
“这个人行事作风独树一帜,有时以高价买一幅平庸的画,有时又把名画压到极低的价格收走。
你是怕他落井下石?”
丛莉说。
“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怕是他会得寸进尺,巴不得我们破产,一举拿下季聪的画。”
“就算不卖季聪的画,再去说服他一次,或许他现在就愿意收画廊其它的画了呢?”
苏娜文说。
刘忆叹了口气,深觉希望渺茫,但一时又想不出其它的办法。
丛莉拍了拍刘忆的手臂,说:“别担心我,有一条出路总比没有强。”
“哼,这些收藏家都是表面风光,内里腌臜。
我是怕就算低头了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白白折辱你!”
刘忆说。
“刘忆,我们需要钱,画廊也要继续开下去,脸面是最不值钱的。”
既然丛莉这么说,刘忆也不再多言,只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过去十几年中,丛莉每每在低谷时听到刘忆这样说,“我相信你”,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相信她,她就不再是孤身一人。
丛莉无法说清自己对于刘忆的感情,其中有感激也有愧疚,有抱歉也有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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