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
轻声的呼唤伴着敲门声，飘进林疏婷的耳膜。
她猛地从床边弹起来，丝绸睡袍被冷汗黏在后背上，难受的很。
晨光从窗帘缝隙渗进来，在波斯地毯上投下一道金线。
她盯着那道摇曳的光斑足足五秒，才想起自己正跪趴那女人的雕花西柱床边。
“太太，晨浴准备好了。”
门外，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林疏婷赤着脚站起身，因为趴卧太久，双腿发麻。
“嘶~”昨天是来叶家第一天，她不敢睡，后面实在困的头发蒙，也不知道怎么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太太？”
敲门声陡然加重。
“知、知道了，你下去吧！”
林疏婷尽量平复下心神，但说的话还是有些磕绊。
明明前几天“培训”的时候，自己做的还可以，可真的到了此刻，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好在门外重新归于平静。
当她望向镜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突然剧烈干呕起来......思绪回转到半月前的那个雨夜——霓虹灯管在雨水侵蚀后，在变得潮湿的空气中滋滋作响。
劣质香水和汗酸味混杂在“金孔雀”夜总会的后台。
林疏婷右手握着一杯温水，目光透过厚重的帷幕，望向舞台上那些扭动身体的舞者。
这是她在这家夜总会工作的第二个月。
但却是第一次上台跳舞，有些紧张。
“37号娜娜！
该你上场了！”
“37号”是她在这夜总会上班的“代号”。
在这里工作的同事小姐妹，基本都是用的假名，她也不例外。
喝了口水，将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整理了一下裙摆，旁边镜子里映出她的脸：眼尾描得过重的上挑弧线，唇膏是艳到发黑的玫红色，衬得脸色愈发惨白。
“下面有请——我们新来的娜娜小姐！”
主持人故意拖长的尾音激起一片口哨声。
音乐震耳欲聋，扬起头，踩着节拍上台。
聚光灯砸下来的瞬间，她条件反射地眯起眼——这盏灯让她想起手术室的无影灯。
半年前，母亲就是在那样的光线下被推进急救室。
“跳啊！
木头美人！”
前排的秃顶男人将钞票揉成团砸向她。
纸团擦过锁骨，留下一道浅红的痕。
她机械地扬起手臂，腕间的手串碰撞间清脆悦耳。
一曲终了，她弯腰谢幕下台，那人突然攥住她的脚踝，差点把她拽下去，“放开。”
男人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小腿，“皮肤不错嘛，今晚就你了。”
林疏婷己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了。
半年前母亲查出肺癌晚期，即便做了肺部切除手术，癌细胞还是扩散了，现在己经住院进行放疗和化疗的治疗了。
短短几个月花光了母女俩所有的积蓄，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
老房子也抵押出去了，可依照目前房价，那老房子也卖不了多少钱。
而她只是研二的在读学生，每月的奖学金对于高昂的医疗费用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即便是毕业的研究生找工作，一个月工资也才几千块，更别说她还是在读的学生。
所以她只能来这里打工挣钱。
不为别的，只为了这里收入高，底薪+提成，再加上偶尔客人给的小费，勉强够母亲每月的医疗费。
就在她即将被拉下舞台时，经理老周端着酒杯堆着笑快步走了过来。
他先是不动声色地拂开男子的手，然后将酒杯递过去，亲昵地揽着男子的肩朝着反方向走了一步。
“李总，来，尝尝这可是我们夜总会特供的酒，您尝尝......”林疏婷趁此间隙，踉跄地冲回后台。
她不知道的是，台下有双美目一脸趣味地盯着她的脸。
美目的主人，轻启朱唇，朝着身旁的男伴吩咐：“去查查她......”男子喝下杯中的香槟，放下高脚杯，起身前摸了女人的白皙的大腿一把，才出去打电话。
"VIP包厢点了雪莉酒，加冰不加柠檬，娜娜你去送过去。
"后台更衣室门外经理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可是个大方的主，别丧着张脸，开心些，小费才高些，懂吗？
想想你妈妈的病哈！”
林疏婷知道经理是好心提醒，经理是知道她家的情况后，才留下她在这兼职的。
给她介绍的客人，素质还算可以的，虽然偶尔避免不了一些“咸猪手”，但相比较出去过夜，己经是很好了。
“嗯，知道了，周哥。”
林疏婷脸上扬起职业笑，客气地回应一句。
经理见她识趣，满意地转身去安排别的姑娘了。
林疏婷站在后台的镜子前，整理着自己有些旧的吊带裙“制服”。
镜子里的她，面容清秀，眼神透着疲惫，不过在转身时，己经换上笑脸，推开了包厢的门。
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香水的气味。
坐在沙发中央的女人抬起头，林疏婷愣住了——那张脸，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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