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夜，总是格外清冷。
陆霆坐在星海大厦的接待区，手心攥着皱巴巴的求职简历，背心早己被汗水湿透。
时间指向了晚上八点半。
他来得早，等到晚，连倒数第二轮面试都没能排上。
最后一个叫号的，是穿着Armani定制西装、拎着LV公文包的男孩，自信地走进电梯，连保安都点头微笑。
陆霆还在角落里，像一张发霉的废纸，被遗忘。
手机亮了一下。
妈：回来吃饭吧，买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他盯着这行字，眼眶发烫，却始终没有回消息。
桌上的咖啡早就凉了，苦涩味道越来越重。
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从他面前经过，扭头瞥了一眼。
低声笑着对身旁的人说：“现在乞丐都穿西装来蹭暖气了啊。”
陆霆听见了。
身旁的服务员也听见了，但装作没听见。
连桌子上的服务铃都被收走了，好像生怕他真点了单。
他放下简历，站起来。
椅子吱呀一声，在这片昂贵的空气里，格外刺耳。
周围目光投来，都是讥讽、厌恶，甚至不屑。
陆霆低头，把破旧外套扣紧，像个小偷一样逃离了大厦。
夜风迎面刺进骨头。
他站在台阶下，看着光鲜亮丽的大厦门口，心脏像被冻成了石头。
头顶霓虹闪烁：“天启集团·构筑梦想”。
梦？
他咬着牙，笑了一下，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就是现实。
所谓的机会、努力、梦想，不过是笑话。
他走进地铁站。
卡里余额只剩下1.7元，连坐一站地铁都不够。
他只能推门走回家，穿过满是油烟的小巷，踩过积雪和泥水。
每一步鞋底都渗着冷。
——转角，一辆黑色宾利猛地停在巷口。
副驾驶门打开，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跑下来。
白色风衣、黑丝高跟，狼狈而破碎。
她的脸被风吹得苍白，嘴角还带着血丝。
几个黑衣男人从车上跳下来，气势汹汹。
“顾小姐，别闹了！
跟我们回去！”
女人摇晃着后退，一步步逼近陆霆。
她看见了他。
短短一秒，她没有犹豫，径首扑进他怀里。
“救我。”
她声音发颤，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陆霆怔住了。
一瞬间，他闻到她身上混着冷香和血腥的气息。
冰冷、脆弱、破碎，像一只折翼的白鸟。
黑衣人冲过来。
陆霆下意识地挡在她前面，哪怕他明知道自己什么也挡不住。
领头的男人皱了皱眉。
“少管闲事。
她不属于你这种人碰的。”
话音刚落，一拳砸在陆霆肩膀上。
他踉跄倒地，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像是骨头被震裂。
怀里的女人却死死抱紧了他。
仿佛只要松手，就会被拉回地狱。
陆霆咬着牙，没有推开她。
他抬头，眼神里没有祈求，没有害怕，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固执。
黑衣人犹豫了一瞬。
这时，远处传来巡逻警车的鸣笛声。
黑衣人啐了一口：“算你们运气好。”
他们迅速上车，消失在夜色中。
世界重新归于寂静。
——女人慢慢松开他，喘着气，看着他的眼睛。
她漂亮极了，美得干净又绝望，像一块被泥水沾污的钻石。
陆霆正想说话，她己经从风衣内袋掏出一张金色卡片。
递到他手里。
“陆霆，对吧？”
她声音很轻，像风吹过冬夜的枯枝。
陆霆木然地点头。
女人勾了勾唇角，笑得讽刺又脆弱。
“来找我。”
“天启集团，总部楼上，1919室。”
她眸子里有一种奇异的光，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赌命。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钻进宾利车，绝尘而去。
陆霆低头看着手里的卡片。
指尖冰冷，心脏却在胸膛里疯狂跳动。
他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
但他知道：今晚之后，他己经不可能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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