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萱的指尖深深掐进孙容肩头的烙印。
螭龙纹路渗出血珠,在雪地上蜿蜒成二十年前顾府门前的血河。
她忽然记起姨娘枯槁的手,在诏狱潮湿的砖墙上刻下的根本不是红莲,而是被铁链勒变形的"容"字。
"阿姊..."孙容的瞳孔开始涣散,腕间金铃碎片簌簌落入雪中,"那年上元节...你分我的桂花糖..."王萱喉头涌上腥甜。
记忆如冰锥刺穿药雾,五岁那夜的井水腥臭无比,姨娘用金簪划破她掌心,将半枚蛊虫塞进伤口:"萱奴要活着,活到...蛊王苏醒..."雪地突然震动。
镇北将军的面具应声而裂,无数蛊虫从灼伤处喷涌而出。
王萱看着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爬满青黑虫豸,终于明白为何孙单文总在月圆夜取她眼泪——雌雄蛊王需以血脉至亲为皿,相噬方成。
"好孩子。
"孙单文的声音忽远忽近。
他心口的红莲纹正在消融,露出底下青灰的死肉:"顾夫人当年若肯说出蛊经下落,何至于让你们姐妹..."剑锋突然调转方向。
王萱看着自己握剑的手穿透孙单文咽喉,这才惊觉孙容的尸身正在操控自己动作。
蒙面人残存的意识通过蛊虫流入她血脉,原来那双生金铃从来都是操纵傀儡的引线。
"阿姊快走!
"属于孙容的记忆在脑内炸开。
王萱看见六岁的妹妹被铁链锁在丹房,孙单文将烧红的螭龙烙按在她肩头:"从今日起,你是首辅府暗卫,是王萱的影子。
"镇北将军发出非人嚎叫。
蛊虫组成的手臂掐住王萱脖颈时,她袖中忽然滚出孙单文给的桂花酥。
油纸破开的刹那,淡金色粉末随风飘散——正是姨娘每月掺在汤药里的解忧散。
蛊虫群如遇沸雪般退去。
王萱趁机挑开将军胸甲,玄铁护心镜下,暗红的莲花烙印嵌着半块紫玉——与她颈间玉佩严丝合缝。
"母亲..."她抖着手去碰那枚胎记。
最后时刻,将军眼中闪过清明,满是蛊虫的脸庞露出温柔神色:"萱儿,娘亲对不住..."淬毒匕首贯穿心脏的瞬间,王萱看清将军后颈的朱砂痣。
记忆如走马灯回转,产婆惊慌的叫喊刺破耳膜:"夫人产下的是双生女!
"不,是三胞胎。
雪地上两具尸体同时化为飞灰,孙单文残躯却泛起诡异红光。
王萱跪坐在血泊中,看着金铃碎片倒映出无数个自己——喝避子汤的、被取眼泪的、在丹房试药的,原来二十年来孙单文在每个暗卫身上都养着她的替身。
"真可惜。
"首辅的尸身突然立起,脖颈剑伤里钻出猩红蛊虫,"只差一对成熟的雌雄蛊王..."他抬手接住飘落的雪片,那上面赫然显现顾夫人临终景象:她将真正的《蛊经》吞入腹中,而跪在一旁接生的产婆,眉间一点朱砂痣艳如泣血。
宫墙轰然倒塌。
王萱在漫天烟尘中望见姨娘的身影,她腕间金铃与将军佩剑上的纹路连成完整的顾氏图腾。
当第一缕天光刺破乌云时,她终于读懂姨娘最后一抹笑——那夜井底的密道不是逃生路,而是通往炼蛊场的甬道。
白玉簪彻底没入心口时,王萱听见雪地下传来婴儿啼哭。
无数双爬满蛊虫的小手破雪而出,每张脸都是她的模样。
孙单文的笑声回荡在废墟之上:"顾家女儿,本就该是永生的蛊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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