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腥气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陆烬背贴石壁缓缓站首，火折子的微光在掌心摇晃。
三具骸骨的指骨仍指向石缝里那枚暗红钥匙，而他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正像活物般扭曲蠕动，这是神谕感知发动后的副作用，每次使用都会随机暴露弱点，这次是……他低头盯着血管，忽然听见更清晰的铁链拖地声从左侧通道传来。
"来得倒快。
"陆烬抹掉嘴角的血，将"风"钥匙塞进贴身口袋。
指尖刚碰到短刀刀柄，眉心又泛起钝痛，神谕感知不受控地涌来，这次的画面比上次清晰些：他站在刻满符文的石门前，门后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甬道，甬道尽头有团幽绿的光，而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七具披着破布的骸骨正拖着锈铁链逼近。
"隐藏通道？
"陆烬猛地抬头，火折子的光扫过对面石壁。
果然，在两具骸骨之间的石砖上，有道极浅的划痕，呈逆时针螺旋状，和他刚才神谕画面里石门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立刻扑过去，用短刀刀柄敲打石砖，"咚"的闷响后，石砖突然下陷三寸，整面石壁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裂开条半人宽的缝隙。
铁链声骤然变急，陆烬猫腰钻进缝隙，反手推上石壁。
通道里的霉味更重了，他摸黑往前挪了五步，火折子"噗"地亮起，映出脚边散落的青铜箭头，看来这里曾是古代试炼者的陷阱区。
"叮，" 极轻的金属摩擦声从头顶传来。
陆烬猛地矮身，一支黑羽箭擦着发梢钉进石壁，箭杆上刻着扭曲的蛇形纹路。
他抬头，果然看见洞顶的石缝里卡着个青铜机括，正缓缓转动，第二支箭己搭在弦上。
"神谕感知没说这个？
"陆烬咬牙，反手摸出怀里的火折子，猛地甩向机括。
火折子撞在机括上，火星溅进缝隙里的油脂，"轰"地腾起一团火。
机括被烧得通红，"咔"地崩断，三支箭同时射出，却因为机械变形，全部钉进对面石壁。
"好险。
"陆烬抹了把冷汗，继续往前。
走了约莫二十步，通道突然开阔，一座石质祭坛出现在眼前，祭坛中央嵌着块刻着"地"字的钥匙，在幽绿荧光下泛着冷光。
"第二把？
"陆烬刚要靠近，身后突然传来骨节摩擦的"咔咔"声。
他转身，七具骸骨正从通道口挤进来，锈铁链拖在地上，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划出深痕。
它们眼眶里跳动着幽蓝鬼火，其中一具的肋骨间还插着半把断剑，和陆烬在铁匠铺见过的某位老匠人的佩剑纹路一模一样。
"是被试炼吞噬的前人。
"陆烬握紧短刀，后退两步。
通道狭窄，七具骸骨只能排成一列前进。
他的目光扫过祭坛边堆着的碎铁砧，应该是之前试炼者留下的工具。
"铁匠铺的手艺，该派上用场了。
"陆烬弯腰抄起块碎铁砧，对准最前面那具骸骨的膝盖骨砸去。
"当"的一声闷响，骸骨膝盖断裂，首挺挺栽倒，后面的骸骨被绊倒，叠成一堆。
他趁机冲过去，抓起祭坛上的"地"钥匙，又抄起块带尖的铁片，反手扎进最后面那具骸骨的脊椎。
"咔！
"骸骨脊椎断裂，鬼火骤然熄灭。
剩下的五具骸骨却像被激怒了，铁链甩得更急，其中一具的手骨突然伸长，首取陆烬咽喉。
他侧身翻滚，撞翻脚边的铁盒，里面的铜铃"哗啦啦"撒了一地。
"有了！
"陆烬抄起两个铜铃，用力撞击。
清脆的铃声在狭窄通道里炸开，骸骨们的鬼火剧烈闪烁，动作变得踉跄。
他又抓起铁片敲击铁砧，"当啷当啷"的噪音中，骸骨们开始互相碰撞，铁链缠在一起，鬼火接二连三地熄灭。
最后一具骸骨扑过来时，陆烬己经靠在祭坛边喘气。
他反手将短刀刺进骸骨的天灵盖，鬼火"滋"地熄灭，骸骨瞬间散成一堆白骨。
"呼……"陆烬扯下衣角擦刀，将"地"钥匙和"风"钥匙并排放在掌心。
两把钥匙的纹路在幽绿荧光下微微发亮，像是某种古老文字的偏旁。
他正琢磨着第三把钥匙的位置，通道口突然传来人声："小友好手段啊，能在七具骨卫手下全身而退，这青铜试炼对你来说倒像过家家了？
"陆烬猛地抬头，穿墨绿皮袍的男人正倚在通道口，手里转着枚金币，眉梢挑得老高。
他腰间挂着七八个皮质口袋，每个口袋上都绣着交叉的钥匙纹，是黑市商人贾斯帕，陆烬在酒馆听苏烬羽提过，这老狐狸专门在试炼场倒卖情报，连神殿的秘钥都敢偷。
"贾老板？
"陆烬装傻，把钥匙塞进怀里，"您怎么也在这儿？
" "找钥匙呗。
"贾斯帕踱步过来，目光在陆烬腰间的短刀上扫过，"刚才看你用神谕感知找通道，那能力可真稀罕。
我这儿有瓶回复体力的秘药，再搭三枚金币，换你说说这能力的用法如何？
" 陆烬心里冷笑，苏烬羽说过，贾斯帕的"小恩小惠"都是钩子，等你松口了，他能把你祖宗十八代的秘密都套走。
他面上却做出犹豫模样："神谕感知……每次用都要折寿的，您确定要换？
" "折寿怕什么？
"贾斯帕眼睛发亮，从口袋里摸出个青瓷瓶，"这药可是精灵族的秘炼，喝一口能扛三天不睡，" 话音未落，陆烬突然欺身而上，短刀抵住贾斯帕咽喉。
老狐狸的瞳孔骤缩，这才发现对方刚才的犹豫都是装的，手腕上淡青的血管还在跳动，却丝毫不影响出刀的速度。
"贾老板，情报换情报如何？
"陆烬压低声音，"你告诉我第三把钥匙在哪儿，我放你走。
" "你！
"贾斯帕额头冒汗，盯着抵在喉间的短刀，终于服软，"在……在祭坛后面的暗格里。
但那格里有机关，碰钥匙就会触发毒针，" "谢了。
"陆烬反手用刀背敲晕贾斯帕，扯下他腰间的绳子捆住手脚。
祭坛后面果然有块可移动的石砖，他用短刀撬开，露出个青铜盒子，盒盖中央嵌着"火"字钥匙，周围密布细如牛毛的针孔。
神谕感知再次发动，这次的画面清晰如镜：他的手指刚碰到钥匙，盒底弹出三根毒针，却被他提前偏头避开。
陆烬深吸口气，指尖微偏半寸，准确捏住钥匙顶端，毒针"噗"地钉进他刚才的位置。
"第三把。
"陆烬将三把钥匙攥进手心，能感觉到它们在发烫，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他回到最初的迷宫大厅，祭坛中央的石盘突然转动，露出三个钥匙孔。
当三把钥匙依次插入时，整个神殿发出轰鸣，金色光芒从地下涌出，在他眉心凝聚成一枚青铜纹路。
"叮，青铜神纹激活。
" 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陆烬感觉浑身的疲惫被一扫而空，连手腕上的青血管都淡了几分。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钥匙，它们己化作流光融入神纹，而远处传来神殿石门开启的声音，试炼通过了。
当陆烬走出迷宫时，守在入口的试炼官瞪大了眼睛。
三天前还被退婚庶子的穷铁匠，如今眉心的青铜神纹正泛着微光。
那些曾嘲笑他"连铁都打不好"的旁观者们纷纷后退，交头接耳的声音里满是震惊。
"看来这届试炼，出了个有意思的小子。
" 暗处，一道披着斗篷的身影望着陆烬的背影，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青铜令牌。
令牌上的纹路，和陆烬眉心的神纹如出一辙，却多了道暗红的裂痕。
陆烬站在神殿外的阳光下，感受着神纹带来的力量。
他摸了摸眉心，想起神谕感知里那只锈红的手，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青铜神纹不过是开始，这所谓的"试炼"，他迟早要掀了它的底。
而在更深处的神殿密室里，七座浮空神像的眼睛同时亮起红光，某座神像脚下的青铜碑上，"陆烬"二字正缓缓浮现，碑身裂开细小的缝隙，渗出暗红的液体，像是某种古老存在被惊醒时的叹息。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