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启停步回头,“不用耍心计,我不吃这套。”
慎如往前追了两步,又说:“我想把春芷要过来,我身边不能没有人。”
春芷是她的贴身丫鬟,七年前随她从殷国府嫁过来的,出事之后被撵出去,逼着嫁了陈嬷嬷的小儿子陈旺。
“可以。”
余启思量片刻,答应着出了门。
慎如抚着闷痛的胸口跌坐回妆台前,惨白着脸色艰难喘气。
不管怎么说,她总算从荔香院出来了,接下来便要设法走出侯府的大门,与太子取得联系。
她从前是太子的谋士,曾暗中为太子出谋划策,消除来自诸位皇子的威胁,帮过不少忙,也知道他不少秘密,于情于理,太子都会帮她。
到榻上躺了一阵,有丫鬟进来,将两瓶药搁在桌上。
“是侯爷让人送来的,给你治伤用。”
丫鬟哼了哼,“侯爷也是昏头了,还给她送药,不怕郡主知道……”慎如坐起,把她叫住。
“送回去吧,我用不着。”
丫鬟皱眉道:“侯爷一片心意,你怎么能拒收?”
“送回去。”
“不识好歹。”
那丫鬟拿了药,翻身就走。
在书房处理事务的余启看到被退回的两瓶药,一张脸立时阴云密布。
“不要算了,等吃过苦头,自然会低头求人。”
身上那么多伤,他就不信,她能硬扛着。
天色暗下,用了些饭食,慎如便洗漱躺下了。
只是噩梦连连,加上伤处疼得厉害,频繁惊醒,睡得极不安稳。
次早起身后,换了衣裳,来至余老夫人的东华堂问安。
她到时,怀宁郡主祁姣、余家大姑娘余瑾与二姑娘余珊皆己在了。
老夫人坐在上首,冲慎如招招手,慈爱地笑道:“快过来让我瞧瞧。”
慎如依言上前,老夫人拉住她上下打量,叹道:“太瘦了些,这样单薄的身子,如何孕育得起我孙儿?
回头可要好好补补。”
对慎如而言,这话无疑是刺耳的,可再刺耳的话也听过无数,此时她也能微笑以对,并说声“多谢老夫人”了。
从嫁入余家那日起,她就把余启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侍奉,当年先西平侯逝世,余启远在边关不能回,她一人料理丧仪,余启失踪传回死讯,二房看侯府没有男丁,过来抢夺家产与爵位,也是她摆平。
其实西平侯府只是表面光鲜,余启的祖父烂赌,把家产几乎输了大半,余启的父亲又体弱多病,常年吃药费钱,且在官场没什么建树,只在吏部混了几年就退了,两代人把祖宗创下的基业败得精光。
她进门时,余启刚入军营,尚未立功,薪俸也低,老夫人的体己之物己变卖得差不多,余启的庶妹余珊里面穿的衣裳甚至还有补丁,过得相当拮据,是她拿出自己的嫁妆补贴家用,日子才好些。
但嫁妆在她出嫁前被二叔一家克扣了半数有余,所剩也不多,她就投入了太子帐下,暗地里给他办事,将得到的赏赐做本钱,先后开起几家药铺,置办田产地产,五年里重新攒下了一份丰厚家业。
“我也知道你这两年受苦了,但犯了错,吃点苦头也是该的,”余老夫人拍拍慎如的手背,蔼声说道,“以后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安生养胎,尽心侍奉郡主,别再兴风作浪地闹事,大家总还是一家人。”
祁姣坐在余老夫人身侧,冷眼望着慎如,“按理说我后进门,应当唤你一声姐姐,但我毕竟是郡主,不能损了王府的威严,只好失礼了。”
折腾了两年,这女人居然还没死,如今还怀了余启的孩子!
她只是脚滑摔了一跤,孩子就没了,这辈子都没法再有孕,凭什么慎如可以生?
早知有今日,当年就一刀结果了这个贱人。
“才两年没见,你怎么就老了这么多?
方才我差点都不敢认。”
余瑾挨着老夫人坐,朝慎如凑过去看,“这脸蛋糙的,比那乡下的农妇还丑。”
慎如抚了抚脸颊,没有言语。
坐在下方的余珊抬眸看了慎如一眼,眸中掠过不忍,却也不敢吱声。
她是庶出,老夫人不喜,侯府里哪有她说话的份?
当初慎如当家时,她好过了几年,可今时不同往日,她连自保也难。
此时门帘外跑进个八九岁的男孩,指着慎如嚷叫道:“这个女人怎么在这儿?
谁把她放出来了?”
余盛,余启的养子,虽才九岁,己有成年女子的肩头那么高,锦衣华服,有玉人之姿。
慎如甫一瞧见,眸子亮了一亮,欲过去抱他,却听见他骂道:“勾引人夫的狐狸精,下贱!”
原来孩子也会见风使舵,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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