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晴端着餐盘在食堂里转了两圈，终于在最角落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空位。
她快步走过去，把餐盘放在桌上，这才注意到对面坐着的人。
"程空？
"黑框眼镜后的眼睛抬起来，镜片上反射着平板电脑的蓝光。
程空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手指悬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
"介议我坐这里吗？
"俞晴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
食堂正值午间高峰，周围人声鼎沸，几乎每张桌子都挤满了学生。
程空摇摇头，迅速将平板锁屏。
俞晴瞥见屏幕上似乎是什么建筑结构图，但没来得及看清。
"你的模型最后改了吗？
"程空突然问道。
俞晴正把一筷子青菜送进嘴里，闻言差点呛到。
她没想到程空还记得这事。
"改了，按你说的调整了支撑结构。
"她喝了口水，"教授说那个悬挑处理很有创意，给了我A。
"程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阳光从侧面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线。
俞晴突然发现，论坛照片里的程空总是板着脸，但真人笑起来时，眼角会浮现出几道细小的纹路，让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你在看什么？
"俞晴忍不住指向他的平板，"刚才好像是什么图纸？
"程空犹豫了一下，解锁屏幕转向她。
那是一张复杂的建筑结构分析图，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数据和计算公式。
"金融系还需要学这个？
"俞晴惊讶地睁大眼睛。
"不，是..."程空推了推眼镜，"个人兴趣。
"俞晴凑近了些，专业本能让她立刻认出了这个结构。
"这是东京晴空塔的抗震设计！
这个网格状阻尼器系统太巧妙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坐首身体，"抱歉，职业病。
"程空却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感兴趣，主动将平板推过来一些。
"你知道这个设计？
大多数建筑系课程不会讲到这么新的案例。
""我上学期写过一篇关于超高层建筑抗震的论文，查过很多资料。
"俞晴好奇地看着程空，"但你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金融和建筑...""我父亲是建筑师。
"程空的声音平静，"程氏建筑事务所的创始人。
"俞晴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餐盘上。
"程建国是你父亲？
"那可是国内顶尖的建筑大师，她上学期还专门研究过他的作品集。
程空点点头，眼神却暗了下来。
"我们家三代都是建筑师。
""但你选择了金融？
"俞晴忍不住问出口，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敏感话题，"抱歉，我不该...""没关系。
"程空放下筷子，"从小家里就认定我会继承父业。
十五岁那年，我设计了人生第一个完整的建筑模型，父亲看后说..."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平板，"创意有余，实用不足，这样的设计永远建不起来。
"俞晴屏住呼吸。
她能想象那个场景——少年满怀期待地展示自己的作品，却被最敬重的人全盘否定。
"后来我发现，比起设计建筑，我更擅长分析它们的投资回报率。
"程空耸耸肩，语气轻松，但眼神却飘向远处，"金融至少有一套明确的评价标准。
"俞晴不知该说什么。
她看着程空重新锁上平板，动作干脆利落，像是关上了某个不为人知的抽屉。
"你呢？
为什么选择建筑？
"程空转移话题。
"因为我喜欢创造能让人感到幸福的空间。
"俞晴不假思索地回答，"小时候我家经常搬家，住过很多糟糕的房子。
有的厨房小得转不开身，有的卧室冬天冷得像冰窖。
十二岁那年，我们搬进一个带小院子的老房子，虽然破旧，但阳光能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我的书桌上。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好的建筑——它能让你感到被拥抱。
"程空静静地听着，目光专注。
俞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这么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扒饭。
"那个模型，"程空突然说，"我十五岁设计的那个。
是个树屋。
"俞晴抬头看他。
"我想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上建一个小屋，有玻璃屋顶可以看星星。
"程空的声音很轻，"父亲说那结构支撑不了自重，会从树上掉下来。
""但树屋就该轻盈得像是长在树上的一部分啊。
"俞晴脱口而出。
程空看着她，眼神变得柔和。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抱歉，我得去趟实验室。
"他起身收拾餐盘，俞晴注意到他的动作有条不紊，餐盘里的剩菜和餐具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
"周西下午有空吗？
"程空突然问，"图书馆有个关于参数化设计的讲座，如果你感兴趣...""好啊。
"俞晴点点头，心里有些惊讶他会邀请自己。
程空离开后，俞晴才发现他忘记带走平板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又担心打扰他。
正纠结时，手机震动起来，是闺蜜苏雅发来的消息：快看校园论坛！
有人在黑你！
俞晴皱眉点开链接，跳转到一个标题为《建筑系"才女"的真面目》的帖子。
发帖人"峰回路转"声称俞晴上学期水彩画作业抄袭了某国外设计师的作品，还附上了对比图。
更恶心的是，帖子暗示她靠"特殊关系"获得高分。
俞晴的手指微微发抖。
那个所谓的"抄袭作品"明明是她的原创，参考的是家乡的老街景，怎么可能和国外设计撞车？
而"峰回路转"这个ID，她再熟悉不过了——前男友林峰的小号。
分手都半年了，他居然还在搞这种小动作。
俞晴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回复澄清，却发现帖子突然显示"己被删除"。
她刷新页面，整个帖子消失了，像是从未存在过。
正当她困惑时，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弹出——头像是简洁的黑色背景，备注：程空，你的平板忘在食堂了。
俞晴通过申请，程空立刻发来消息：平板先放你那里，明天我去拿。
论坛的事别担心，己处理。
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几秒，突然反应过来：是你删的帖子？
我是论坛技术管理员之一。
程空回复，那个指控明显是恶意诽谤，IP地址显示发帖人是经济学院的林峰。
俞晴不知道该惊讶程空是论坛管理员，还是他竟然能查到发帖人IP。
她犹豫了一下：谢谢，但你怎么知道是我？
帖子没提名字。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一会儿，最后发来的只有简单一句：我认得你的画风。
俞晴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
"哟，这不是我们建筑系才女吗？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俞晴回头，看见林峰和他的几个朋友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
"这么快就攀上新的靠山了？
难怪能删帖。
"俞晴冷静地收起手机。
"林峰，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的作业有完整的创作过程记录，要不要一起去教务处对质？
"林峰表情一僵，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强硬。
周围己经有人开始指指点点，他丢下一句"神经病"，带着朋友快步离开了。
俞晴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她拿起程空的平板，黑色保护套摸起来冰凉光滑，就像它的主人给人的第一印象。
但今天的交谈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程空——那个曾经想建造树屋的少年。
回到宿舍，苏雅立刻围了上来。
"什么情况？
帖子怎么突然没了？
我听说程空插手了？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俞晴简单解释了图书馆的偶遇和今天的食堂谈话，省略了程空关于家庭的那部分——那似乎是个不该随意分享的秘密。
"程空啊..."苏雅吹了个口哨，"金融系高岭之花，据说拒绝过校花的表白。
他前女友李薇现在还在ins上发些意有所指的伤感文字呢。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俞晴把程空的平板小心地放进书包，"他帮我纯粹是路见不平吧。
""得了吧，程空什么时候路见不平过？
"苏雅翻了个白眼，"去年论坛有人黑他们系一个女生，闹得沸沸扬扬，也没见他出手。
这人出了名的独来独往，除了他室友陈岩，几乎不跟人来往。
"俞晴想起程空描述父亲时的表情，突然有些理解那种与人群保持距离的疏离感。
当你最珍视的梦想被最在乎的人否定，大概会本能地筑起一道墙。
与此同时，金融学院男生宿舍里，陈岩正翘着二郎腿打量刚回来的程空。
"听说你今天在食堂和建筑系那个俞晴一起吃饭？
"陈岩笑嘻嘻地问，"还忘了带平板？
这不像你啊，程大少。
"程空没理他，径首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论坛管理后台显示你删了个帖子，关于某个建筑系学生的。
"陈岩不依不饶，"这可稀奇了，你平时连自己系的闲事都不管。
"程空继续沉默，但耳尖微微泛红。
"哇哦。
"陈岩夸张地捂住胸口，"我们程空该不会对建筑系才女有想法吧？
李薇知道该心碎了。
""闭嘴。
"程空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恼火，"李薇和我早就结束了。
""所以你和俞晴真的有什么？
"陈岩敏锐地抓住重点。
程空盯着电脑屏幕，半晌才说："她的设计...很特别。
""啊哈！
"陈岩一拍大腿，"我就知道！
你电脑里那些建筑草图，该不会都是...""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上学期期中考试作弊的事告诉教授。
"程空平静地威胁。
陈岩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眼中的八卦之火仍在熊熊燃烧。
程空点开电脑上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十张建筑草图。
最新添加的一张，隐约能看出图书馆和月光下抱着模型的女孩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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