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第三周,我缩在古董修复室角落数瓷砖。
第三遍数到第47块时,门外传来快递箱摩擦地板的声响。
这是本月第七件匿名包裹,寄件地址栏永远浸着茶渍,像是有人故意把普洱茶泼在快递单上。
拆开桐木箱的瞬间,霉味裹着某种甜腥扑面而来。
躺在丝绒衬布里的是一尊宋代青白釉魂瓶,但瓶身遍布着不自然的凸起。
当我戴上手套触摸那些凸起时,指尖传来类似脉搏的跳动——那些根本不是窑变瑕疵,而是被釉色封存的手指关节。
手机突然播放起三十年前的电台节目,杂音里夹杂着指甲刮擦陶瓷的声响。
这是本月第三次发生电子设备异常,自从接手那面唐代海兽葡萄镜的修复后,我的生活就变成了连通阴阳的筛子。
魂瓶内壁忽然渗出暗红液体,在修复台上自动流淌出字迹:"救救我们"。
那些字迹用的竟是祖父独创的矿物颜料配方,这个配方随他二十年前失踪后,世上应该只剩我知晓。
窗外飘进一片槐树叶,叶脉间浮着金粉绘制的路线图。
当我的影子覆盖叶片时,金粉突然燃烧起来,在空中组成门牌号:青萝巷44号。
这是祖父工作室旧址,自他失踪后那里就被水泥封死,连通风口都浇筑了符咒铜水。
深夜十一点四十四分,魂瓶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瓶口飘出灰白色絮状物,在月光下聚合成穿蓑衣的人形。
它伸出半透明的手指指向工作台抽屉,那里躺着我三天前收到的诡异快递:半截带着牙印的墨锭。
当灰影触碰到墨锭时,整间工作室的器物突然活过来。
清代笔洗里的水长出手指,抓住我的手腕往砚台里按;镇纸上的貔貅浮雕张开嘴,咬住正在直播的手机吞进腹中;那面待修复的唐代铜镜表面泛起涟漪,映出的不是我,是个正在梳头的红衣女子。
镜中人的木梳突然断裂,她转头望来的瞬间,我的尾椎骨传来被冰锥刺穿的剧痛。
铜镜背面葡萄纹间睁开无数眼睛,每只瞳孔里都映着不同年代的场景:穿长衫的工匠往釉料里掺骨灰、戴防毒面具的人往墙内浇筑水银、浑身长满瓷片的男孩蹲在井边数自己的指甲。
灰影突然发出防空警报般的尖啸,工作室所有锁具自动弹开。
装着海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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