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汽车挡风玻璃上的声音像是无数指甲在抓挠,发出的刺耳声音让刘毅把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颤,白色大众在盘山公路上艰难爬行,导航屏幕突然滋啦滋啦闪烁起来。
"见鬼。
"雨刷器忽然发疯似的加速摆动。
远光灯劈开雨幕的刹那,一抹猩红色突兀地刺入视野。
吱——空气中划过刺耳的声音,随后轮胎在湿滑路面划出蛇形轨迹,安全带勒得刘毅锁骨生疼。
他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着粗气,抬眼就看到后视镜里倒映着团模糊的红。
雨声里混进高跟鞋叩击柏油路的脆响,那声音穿透暴雨,每一步都像踩在神经末梢上。
"能捎我一段吗?
"只见副驾驶车窗映出张苍白的脸。
刘毅抬头看去,只见那女人裹着件老式旗袍,盘扣系到下颌,湿透的乌发间别着支金步摇。
最诡异的是她脚上那双红色高跟皮鞋,在车灯下泛着釉质的光。
刘毅咽了口唾沫。
后颈汗毛倒竖的瞬间,鼻腔突然钻进一缕幽香。
像是陈年檀香混着纸灰的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爷爷供奉的祠堂。
只见他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你要去哪?
"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不住的咽口水"往生客栈。
"女人不管刘毅异样的眼光,低着头顺手打开车门,顺势坐在汽车后排。
刘毅小心翼翼的从汽车内视镜往后看去,只见水珠顺着旗袍开衩处慢慢滴落,在汽车座椅上晕开雨水的痕迹。
刘毅瞥见她脚踝系着串五帝钱,铜绿间隐约透出暗红锈迹。
此时车里的播放的电台里,主播说着:“现在是23:47,马上要到午夜了,希望大家早点回家,老人都说这个时候出门不好”。
剩下的话,刘毅也没心思再听下去,只是愣愣的看着身旁座位上的女人。
只见女人忽然轻笑,怔怔的看着刘毅只见女人缓缓开口说:“刘掌柜,你今天来的可真准时啊。”
刘毅听见她这一句话更加好奇和疑惑,刘掌柜?
是谁?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他开口问道:“我不认识你说的刘掌柜是谁,我也不知道往生客栈在哪?”
过了半晌也没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他猛地朝旁边看去,只有湿漉漉的坐垫上留着几片槐树叶。
仪表盘突然疯狂跳动,远光灯照出前方的指示牌——栖山酒店 500m。
就在他还在好奇那个红衣女人的去向时,酒店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刘毅一脚踹开栖山酒店掉漆的木门时,檐角铜铃突然叮当作响。
那声音像是有人捏着嗓子尖笑,激得他后颈发麻。
“破地方连电路都断了,哪来的风?”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扫过积灰的前台。
蛛网从吊灯上垂下来,在惨白的光里晃得像吊死鬼的绳套。
三天前他收到律师函,才知道这栋荒废二十年的祖产还没被政府回收。
他想起来只要关于那个酒店,父亲总会说“别回去”,再继续问原因时父亲就低头不语了。
可眼下被公司裁员,还得还房贷的他,真的急需卖掉这块地换钱。
“合同签完就走,绝不多留一夜。”
刘毅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敢在多待,可是开发商那边只能是明天在过来签约,无奈也只能在这里打地铺,好在自己平时经常去露营,于是就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来帐篷,将就在这睡着。
睡的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见二楼传来弹珠落地的脆响。
“流浪猫吧......”他咽了口水自己心里想着。
谁料到这个时候杂物间铁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可被刘毅吓得再也睡不着了,只能大着胆子朝帐篷外看去。
手机光束照到个檀木匣子,匣面七星纹路被灰尘覆盖。
刘毅鬼使神差地掀开盖子,一本线装册子泛着尸蜡般的暗黄。
“民国XX年年栖山客栈账簿?”
他慢慢翻开账簿,顿时一股霉味混着檀香冲进鼻腔。
突然有冰凉的液体滴在手背,借着光一看——深红的墨迹正从空白页面上渗出来,一笔一画勾勒出“七月初七,子时三刻”。
啪!
整本账簿摔在地上。
刘毅倒退两步撞到雕花屏风,铜镜里映出他惨白的脸,与此同时......镜中不知何时多出的三道人影。
无脚老者悬在吊灯下,长衫下摆空荡荡垂着;红衣女人蜷在墙角,湿发缠住脖颈勒出紫痕;小男孩蹲在柜顶,手里玻璃珠不停地滚在地板上。
三人的出现给刘毅吓得不轻,他何时见过这种场面,还是在大半夜的,心里想着也不知是真人还是...剩下的可能性他也不敢在猜想下去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你们是附近的流浪汉吗?
这个是我家祖上的酒店,你们可以在这休息的。”
等了半晌之后,只听见他们三人齐声说:“掌柜的,引魂香......”三重声音叠在一起,老者枯手递出三支暗红线香。
刘毅这才发现柜台铜鹤香插里积着陈年香灰,最上层还有未烧完的半截黑香。
他哆嗦着点燃线香,青烟腾起的刹那,镜中鬼影倏然凝实。
红衣女鬼的绣花鞋几乎贴到他鼻尖,腐臭味混着水腥气扑面而来。
“帮我找绣鞋......埋在桃树下......”女鬼声音像泡胀的棉絮,账簿自动翻页,浮现“林秀娥”三个朱砂字。
独眼小男孩突然咯咯笑着扑来,玻璃珠塞进刘毅掌心:“哥哥陪我玩捉迷藏呀!”
刘毅转身要逃,后颈却被什么东西勾住。
铜镜里老者长指甲正扣着他衣领,浑浊眼珠凸出眼眶:“替老朽让家人往庙里供盏长明灯,否则......”镜面咔嚓裂开蛛网纹,他锁骨处传来灼痛,掀开衣领赫然是枚血红七星印。
“刘家子孙,该引路了。”
老者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
只听见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三支引魂香齐齐折断。
鬼影在烟雾中扭曲消散,只剩账簿躺在地上。
趁着屋外的天光,刘毅抓起账簿冲出门,却见院中石灯笼次第亮起幽绿火光,蜿蜒成北斗七星形状指向地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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