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帘如银针,扎在苏寒的脊梁骨上。
他背着竹篓在泥泞山道上狂奔,篓中装着刚采的续命草——母亲咳血己半月,药铺老板说这是最后一味引子。
“阿苏寒!
快跑!”
撕心裂肺的呼喊从山下村落传来。
苏寒脚下一滑,跪倒在岩石旁,抬眼便看见冲天火光。
浓烟裹着焦臭味扑面而来,村口的老槐树正在燃烧,树干上钉着三具尸体,正是今早还给他送野果的猎户大叔一家。
“是仙师……他们说咱们村藏着逆命者……”浑身是血的少年从火海中冲出,话未说完便被一道金光击穿胸口。
苏寒瞳孔骤缩,只见三道白衣身影踏剑而来,为首者指尖还滴着鲜血,正是三天前路过村子讨水喝的“善人”。
“逆命血脉,感应到了。”
中间那人忽然开口,目光如刀扫向苏寒藏身的山坡,“那孩子在山上。”
苏寒转身就跑,竹篓散落一地草药。
背后剑气破空声逼近,他踉跄着摔进山涧,锋利的碎石划破脸颊,却在触地瞬间摸到一块冰凉的玉佩——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当时父亲说“遇到危险就握紧它”。
玉佩突然发烫,裂痕中渗出幽蓝光芒。
苏寒耳畔响起沙哑的声音:“小鬼,想活吗?”
“想!”
他咬破舌尖,鲜血滴在玉佩上。
刹那间,山涧水汽凝结成冰,追兵的剑竟被冻在半空。
苏寒低头,看见自己手背浮现出蛛网般的暗纹,那些纹路顺着手臂蔓延,最终在胸口汇聚成一枚六芒星印记。
“破。”
他本能地低喝一声,掌心暗纹爆发出强光。
前方山壁轰然炸裂,露出一条幽深的密道。
苏寒毫不犹豫钻了进去,身后传来追兵的惊怒:“是弑神者传承!
快通知掌门,逆命者果然在苍澜界!”
密道尽头是座古老石室,墙上刻满看不懂的符文。
中央石台上躺着个白发老者,胸口插着半截断剑,剑身上“天元”二字隐约可见。
老者睁开眼,浑浊的瞳孔突然泛起金光:“没想到啊……逆命血脉与弑神者残魂竟能共鸣……”“您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苏寒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是被天元界扒了仙骨的叛徒。”
老者咳嗽着吐出黑血,“孩子,你天生逆命,体内流淌着与天道相悖的血。
刚才激活的,是上古弑神者的力量——那伙伪君子怕的不是你,是怕你有朝一日劈开他们的谎言。”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
老者指尖弹出一道青光,石室顶部裂开缝隙,露出夜空中的星轨:“看北斗第七星。”
苏寒抬头,只见代表“天命”的摇光星竟在诡异地倒转。
老者惨笑:“三千年了,逆命者终于现世。
小鬼,想报仇吗?
想知道你父亲为何带着玉佩逃到这穷乡僻壤吗?”
苏寒喉结滚动,想起父亲临终前那充满愧疚的眼神。
他伸手触碰石台上的断剑,暗纹再次蔓延,断剑竟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握住它。”
老者突然抓住苏寒的手腕,将他的血滴在剑柄,“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弟子。
我叫冷轩,曾经的天元界刑仙尊——现在嘛,只是个等着看那群老东西摔跟头的废人。”
山外的火光仍未熄灭,苏寒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断剑在掌心发烫,那些暗纹顺着手臂爬上心脏,化作一枚燃烧的印记。
他忽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苏寒,你生来就是要打破规矩的。”
“师父,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少年的声音带着颤抖,却有锋芒初现。
冷轩咧嘴一笑,咳出的血在地上画出诡异阵图,远处追兵的脚步声己近在咫尺。
“先活过今晚吧。”
老者挥手间,石室墙壁浮现出复杂咒文,苏寒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被鲜血染红的仙殿、碎裂的混沌珠、以及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站在归墟之眼旁,泪落如星。
“这是……”“你的劫,也是他们的劫。”
冷轩闭上眼,“记住,从今天起,你的命不属于天道——握紧这把断剑,它会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山壁轰然炸裂的瞬间,苏寒握紧断剑跃起。
雨还在下,火光映红他染血的侧脸,背后的六芒星印记第一次完全显现,如同一道撕开黑暗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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