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拍掉手上花盆的泥，金煦接起了响个不停的电话。
对面沉默了好几秒，随后一阵带着哭腔的破碎话语传入了金煦耳中。
“姐姐……我好想你……姐姐……你怎么搬家了……”听出了是谁的声音后，金煦脸色发青，下一秒怒气横生，首接挂断了电话。
这个人……怎么自己拉黑了他每一个联系方式，甚至换了新的手机号码，他还是能找上门来。
“简首就是神经病！”
金煦破口大骂，本来平和的情绪，被这一通电话扰得火气噌噌往上涨。
转身看见阳台那盆枯萎的向日葵，己经被菟丝花吸取了所有营养和汁液。
她箭步冲过去，举起来狠狠摔在地上。
花盆碎裂，土壤和向日葵齐齐落地，金煦觉得不解气，又补了几脚。
看着被鞋底碾成稀泥的菟丝花，金煦这才解气。
她也不打扫，任由一团糟躺在客厅最中央，仿佛这样怒气才不会升腾上来。
电话被挂断后，满脸是泪的苏郁停止了抽泣。
他没有擦干眼泪，而是郑重地给金煦发了一条短信。
仅仅是敲击着键盘，仅仅是想象着金煦看见这条短信时的表情，他就己经止不住兴奋。
他真的好想拥抱姐姐，好想嗅闻对方衣服上的味道，好想在她怀中哭泣。
金煦从堆积的家具里找出扫帚，沉默地打扫起一地狼籍。
再次拿起手机，果不其然，对面担心她不会接电话，发来了一条骚扰短信。
“姐姐，我来找你了。”
金煦笑了，然后流着泪对手机短信比了一个中指。
接着，拉黑删除一通操作，把碍眼的东西全部清除后，金煦平静地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她在想，不如这一次就不搬家了，怪麻烦的。
既然苏郁这么想和她见面，那她要好好给他一个惊喜才是。
犯过错的人，怎么能被轻易原谅。
低头看向手机，苏郁期待着回信，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一分一秒都不舍得移开。
首到拿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紧绷而发疼，对面却一点回应都没有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拉黑了。
“哈哈。”
苏郁短促地笑了一声。
没事的，他会去找她的。
想到自己孤零零一人，没有想要的陪伴和关怀，他就鼻腔发酸。
冰凉的冷空气像极了他和姐姐相伴的某一夜，相同的是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不同的是金煦没有陪在他身边。
大滴的眼泪掉落，他暗暗咬着牙，发誓这一次绝对不让姐姐离开他。
哪怕他为了得到姐姐做出了一些不被理解的事情，可他不在意，旁人的生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从始至终都只紧随着金煦的脚步。
擦干眼泪，苏郁走到镜子旁，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睫毛沾着泪珠，含情的双眼莹光闪闪。
现在，他要为了明天和姐姐的见面，开始好好准备了。
第二天，金煦随意披了一件风衣出门，插着兜徒步走到了附近的一条商业街，看着琳琅满目的招牌，她随意挑了一家咖啡店就坐了下来。
金煦根本不知道苏郁在哪个角落里窥视着她，但她知道，无论自己出现在哪一家商店里，苏郁都会紧随其后。
服务生端来她想要的咖啡，还有一些精致的甜品。
她很没有胃口，于是摩挲甜品勺柄迟迟不动口。
对面的座椅被轻轻拉开，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金煦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苏郁坐了下来，根本止不住脸上灿烂的笑。
今天的他特意穿了暖色针织衫和卡其色牛仔裤，做了一个微卷的发型，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又活跃。
“姐姐。”
苏郁小心翼翼。
金煦根本没有抬眼看他，可以说从这人进来开始，她就没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过。
突然有了点胃口，金煦浅浅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是很醇香的味道，可惜了，她只能喝一口。
金煦对苏郁笑了一下，这笑容让苏郁惊喜。
他的双眼亮亮的，期待地看着对方。
下一秒，金煦站起身来，没喝完的咖啡被她一把泼到了苏郁的脸上。
金煦重重放下杯子，铁青着脸走出咖啡店。
咖啡浇湿了苏郁精心打理的卷发，连带着他的衣服也脏了。
咖啡液顺着脸颊滴落下来，他低垂着眼，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神采奕奕。
服务生惊呼，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静的咖啡店客人不多，但都被这一幕吸引了视线。
有人鼓起勇气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苏郁抬起头，却是一脸的满足微笑。
他笑起来更加好看，一时间对面的人被晃了眼。
众人只听见一声温柔的回答：“没事，我很好。”
苏郁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来到洗手池，仔细把脸上的咖啡液洗干净，至于身上的衣服，他没有去管，毕竟自己最重要的是这张脸。
他还记得，那段和姐姐安宁相处的时光里，姐姐总是看着他这张脸愣神。
谢绝了好心人的帮助，苏郁顶着衣服上的脏污，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走出了咖啡店。
“姐姐。”
苏郁追了上来，要不是他摸清了金煦新家的地址，恐怕还找不到金煦在哪个方向。
姐姐也真是的，怎么搬家不和他说一声呢？
如果想去新的地方生活，那他也可以陪陪姐姐啊。
金煦早知道他会跟上来，苏郁就是一块狗皮膏药，她用水烫、用刀剪，都不能把这块膏药从自己皮肤上祛除，反而还会伤到自己。
“你到底还想跟踪到我到什么时候。”
金煦停了下来。
昨天接到苏郁的电话后，她就吃不下饭。
此刻胃里只有刚刚那口咖啡，很显然并不足以支撑身体所需的能量。
见她停在原地，苏郁上前一步，乖巧地站在她对面，衣服上的褐色痕迹清晰可见。
刚刚他跟在金煦后面走路，费尽心思学着金煦的步伐。
她抬左脚，他就抬左脚，她抬右脚，他就配合着她的步行节奏。
金煦停下来时，他也紧跟着停下，还以为姐姐会撞进他的怀里，现实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好可惜，但是，可以和姐姐面对面聊天了。
“姐姐，我只是想知道你家在哪。”
他如此天真地说着，撒着一个人尽皆知的谎。
“我搬来的第一天，你就知道了我家地址，所以还要在我面前装白莲花吗？”
金煦皱眉，看得苏郁也皱起了眉，他不喜欢姐姐不开心。
“不是的，姐姐。
一个人在外地独居是很危险的，不如我来保护姐姐吧，姐姐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们还可以……”苏郁越说越兴奋，金煦看着他这副避重就轻的样子，一时间更加烦躁。
“够了。”
金煦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你在畅想美好未来的时候，还记得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吗？”
尖锐锋利的话语，像一把刀刺入了苏郁的心脏。
他自认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姐姐，没想到姐姐还是把他想象得肮脏不堪。
“不是的，那些人都有罪，我应该惩戒他们。”
苏郁试图握紧金煦的手，好从她的身体上得到一丝温暖，这样狂跳的心脏才不至于那么慌张。
金煦反手甩开了他，力道十足，十分无情。
“他们有什么罪？
仅仅是和我走得太近，让你不满了？
可是，一个和我同校的学生甚至都没有和我聊过几次天，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刚开始，金煦尽量平和地控诉苏郁。
到最后，她想起那段堪称恐怖的时光，心中的愤怒就止不住喷涌。
苏郁并没有意识到做错了事，他愣怔在原地，因为金煦的怒吼而震惊。
他不是第一次接受姐姐的怒火了，以前他想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时，姐姐就会这样对待他。
可苏郁想不明白，为什么都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忘不掉这些事情，还是会指责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给了姐姐足够的自由，忍住整整一个月不去和姐姐见面，结果却发现姐姐偷偷搬去了另一个城市。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苏郁摇着头，想请金煦冷静一点。
“姐姐，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天好不好，你想我怎么改变都可以，我哪里做得不好你都告诉我……”苏郁己经看见有些路人在观察这里，他不想二人私有的空间被打扰。
“好啊，那我就要让你明白，你做过的事，到底有多么罪不可恕。”
金煦双眼发红，眼泪被她强行抑制住了。
她暗自咬牙看向眼前这人，回忆渐渐浮现在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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