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水混着玻璃碎渣渗进掌心时,苏晚恍惚觉得母亲还在殡仪馆的冰柜里流血。
三天前的车祸像场荒诞噩梦——母亲骑电动车去便利店值夜班的路上,被一辆逆行豪车撞飞十七米。
警察说现场找不到刹车痕迹,只有沥青路面上拖曳的血痕,像谁用朱砂笔胡乱划破了一张宣纸。
法医递来遗物袋时,不锈钢托盘里的U盘还沾着凝固的血浆。
“右手粉碎性骨折,左手却攥得死紧,我们只能切断两根手指才取出来。”
法医的橡胶手套捏着那枚银色金属块,“密码输错三次会自毁,你最好别乱试。”
苏晚用袖口擦去U盘边缘的血垢,一道凹刻的荆棘玫瑰图腾在冷光灯下浮现。
她认得这个标志,顾氏集团的商标就印在便利店供货箱上。
(2)黑伞像乌鸦翅膀压到头顶时,苏晚正用指甲抠挖掌心的玻璃碴。
葬礼上的白菊被雨水泡烂了,花瓣黏在青石墓碑上,像一滩融化的脂粉。
“苏小姐,厉先生为您付清了殡葬费、抢救费、精神损失费。”
管家将文件夹摊开在潮湿的墓碑上,钢笔尖戳进“苏芸”二字的水痕里,“作为交换,您需要签这份协议。”
纸页被雨打湿的瞬间,加粗条款刺痛视网膜:**”债务抵押:苏晚自愿成为厉沉舟未婚妻,期限三个月。
“**林肯车碾过满地白菊,汁液溅上她褪色的帆布鞋。
后座阴影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腕骨缠着暗银色金属环,指甲修剪得如同手术刀。
“抬头。”
沉水香混着血腥气侵入鼻腔,少年指尖的温度比雨水更冷。
他掐着苏晚下巴强迫她仰起脸,拇指重重碾过她发红的眼尾:“听说你母亲死的时候,眼珠都被撞飞了?”
苏晚猛地咬住他虎口。
(3)厉沉舟低笑时胸腔的震动透过湿透的校服传来。
他抽回渗血的手,舌尖慢条斯理舔过齿尖:“小野狗。”
车驶过跨江大桥,霓虹灯在车窗上投下血红色的光斑。
苏晚摸到藏在袜口的U盘,金属棱角抵着脚踝的刺痛让她保持清醒。
余光里,厉沉舟正用酒精湿巾反复擦拭被她咬过的手指,首到皮肤泛起病态的红。
“停车。”
轮胎摩擦声刺破雨幕。
厉沉舟突然掐住她后颈按向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他锁骨处狰狞的疤痕,像一株被人揉烂的蔷薇。
“知道未婚妻要做什么吗?”
他呼吸喷在她耳后,“比如……用眼泪给我斟酒。”
苏晚突然抓住他左手金属环狠狠一拧。
厉沉舟闷哼松手的刹那,她抓起车载灭火器砸向车窗。
防弹玻璃蛛网般裂开时,她听见身后恶魔愉悦的叹息。
“这才有趣。”
(4)厉家庄园的蔷薇丛在夜雨中翻涌如血浪。
苏晚被推进西翼阁楼时,管家正在宣读条款:“第七条,未经允许不得进入主宅;第八条,每日早晚向少爷请安;第九条……”雕花铁门砰然关闭,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亮墙上一幅褪色油画。
画中女人抱着婴儿站在蔷薇架下,眉眼与厉沉舟有七分相似,只是婴儿脖颈处被烟头烫出一个黑洞。
阁楼洗手间的镜框后藏着半盒火柴。
苏晚点燃第三根时,终于看清U盘侧面的刻字——**CXZ&SW 0612**。
她的生日,以及某个模糊的童年记忆:六岁那年住院,隔壁床男孩总在深夜哭泣。
护士说他被绑架后救回,代号“0612”。
(5)晨雾被瓷器碎裂声撕破。
苏晚看着滚到脚边的青瓷碗,莲子羹在波斯地毯上漫成一滩脓血。
厉沉舟倚着餐桌抛玩银质餐刀,刀尖一下下戳进桌布绣的蔷薇花蕊。
“舔干净。”
管家欲言又止地退到阴影里。
苏晚蹲下身时,听见餐刀破空声擦过耳际,一缕断发飘落在瓷片上。
“不是用手。”
厉沉舟踩住她撑地的手腕,“用这里。”
刀背拍了拍她的唇。
苏晚突然抓起瓷片划向他脚踝。
厉沉舟闪身时撞翻古董座钟,玻璃罩碎片炸开如水晶雨。
苏晚趁机扑向他腰间,却被他掐着脖子按在钢琴键上。
杂音轰鸣中,她咬破舌尖将血吐在他领口:“厉沉舟,你锁骨上的疤真丑。”
男人瞳孔骤缩,金属环撞击声盖过管家的惊呼。
苏晚在窒息中听见他失控的低吼,像受伤野兽的呜咽。
阁楼传来乌鸦撞窗的闷响时,厉沉舟突然松手后退。
他扯开领带喘着粗气,左手金属环己经嵌进皮肉里:“滚去换衣服,今晚家宴。”
苏晚抹去唇角的血,瞥见窗外老园丁正死死盯着她。
那人手里的蔷薇剪沾着泥,工牌上的名字被雨水泡涨——**苏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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