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无数根钢针扎进黑水江,陈九川的捞尸船在浪尖上颠簸成一片枯叶。
右眼瞳孔不受控地泛起幽蓝荧光,手机屏幕在雨幕里明明灭灭——这是他第七次在子时破禁下水。
"活人十万,死人二十万,先转账后捞尸。
"他对着三十米外浮沉的红衣女尸按下发送键,飞虎爪的铜制爪尖在雨水中泛着冷光。
水警队长老张的骂声穿透雨帘:"你他娘比殡仪馆还黑!
这价够买半套安置房了!
"陈九川将缠着墨斗线的竹竿插进江底淤泥,"张队要是嫌贵,等明早打捞队来了,这漂子早被食人鲳啃成骨架。
"无人机传回的热成像画面里,女尸腰腹处聚集着大片红点,像一群嗜血的萤火虫。
老张咬牙转了账,电子合同的红光在女尸脖颈处烙出暗纹——那是河伯商会的蛇形徽记。
飞虎爪勾住女尸鎏金腰带的瞬间,右眼突然像被烙铁烫穿。
分裂的视野中,左眼看见尸体肿胀发紫的现代妆容,右眼却浮现出1995年暴雨夜的画面:襁褓中的自己被塞进江心岛青铜棺,棺盖内侧刻满"借命三十载"的楚篆咒文,棺外戴金丝眼镜的女人胸口插着防汛指挥部工作证,手提包里露出半张泛黄船票。
"九川!
尸斑扩散了!
"船工老瘸子的破锣嗓子炸响。
陈九川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现女尸裸露的脚踝正以肉眼可见速度腐烂,后颈三角形烙印渗出黑血,在甲板上汇成"河伯"二字。
老瘸子的尸蜡刮刀突然插进女尸耳后,挑出一片泛着金属光泽的皮肤,"和三十年前青铜棺里那具女尸身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无人机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红衣女尸的腐烂速度在热成像图中呈现诡异的几何级增长,胸腔温度却升至42℃——那是活人才有的体征。
陈九川抓起三枚嘉靖通宝镇水钱按在尸首七窍,铜锈遇雨汽化,在船舱顶凝成《水龙经》记载的大凶卦象"坎为水"。
腐臭黑液从女尸胸腔喷溅而出,蚀穿船帆显出"1995.7.23"的日期——正是防汛文件记载的三千民工活祭日。
"得去锁龙渡。
"老瘸子用烟袋锅敲着女尸脚腕的镣铐,锈蚀铁链末端拴着半截船票,"三天前的夜航船,载的可不止这具漂子。
"陈九川的阴阳瞳骤然刺痛,右眼视野里浮现出锁龙渡码头的实时画面:十二具戴同样镣铐的浮尸正被漩涡拖向江底,每具尸体后颈都烙着三角形印记。
解剖刀刺入女尸胸腔时,失控的无人机传回最后画面——江心岛青铜棺旧址上,赫然矗立着河伯商会的生物实验室,玻璃幕墙反射的冷光将暴雨切割成碎片。
陈九川摸出贴身藏着的青铜棺残片,上面"借命"二字的笔锋与女尸黑血写就的"河伯"严丝合缝,仿佛有人用三十年的时间织就这张巨网。
暴雨更急了,船头悬挂的引魂铃突然自燃,幽绿色火苗中传来婴孩啼哭。
老瘸子抓起把香灰撒向江面,浑浊眼珠倒映出密密麻麻的漩涡:"三千冤魂的债,要现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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