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透过洞开的门,目光定格在院子里伸出来的那截枣树枝子上。
硕大的椭圆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光,随风微微颤动。
忽然,一阵大风袭来,枣树叶子被刮掉了一片儿。
那片叶子被风裹挟着,在空中一个飘忽,转眼随风飘远,去向了未知的远方。
唉!
我悠悠地一声叹息,此刻,心仿若那空中漂泊的叶子,没着没落儿的。
是的,我赶了回时髦,穿越了。
上一世,我大学毕业,依循着寻常人的轨迹,恋爱、成婚、孕育子嗣,一路看着儿子茁壮成长,首至成家立业。
一年半前,老伴儿仿若魔怔了一般,与邻居家的保姆生了感情,整日里叫嚷着寻得了真爱,甚至以死相逼,非要离婚不可,只为给那所谓的真爱营造一个完整的家,这不是现实版的苏大强吗?
我消沉了一个星期,跟自己和解了,离就离吧,往后余生,倒也省得再去伺候那负心汉了。
孩子有自己的生活,亲戚朋友间的联系也很少了,人生一场,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余者都是过客。
前世我五十八岁了,岁月在身上悄然留下诸多痕迹,身体状况愈发不如往昔。
近视己深达 700 度,看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雾霭,再加上中度的三高,日常行动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不过,我心态平和,跳跳广场舞, 逛逛公园,还特意租了一小块地,亲手侍弄些应季蔬菜,播种、浇水、施肥,在泥土的芬芳中回味童年的乡村生活,日子过得悠闲惬意。
初冬之际,迎来了我的生日。
我决意要给自己的生日添一抹别样的色彩——攀登峨眉山。
一路上,山路崎岖蜿蜒,我走走停停,累得气喘吁吁,可凭借着顽强的毅力,费了牛劲,终是登上了山顶。
那一刻,仿若上天眷顾,我竟有幸邂逅了罕见的佛光。
金光璀璨,如梦如幻,将整个山峦映照得神圣而庄严,周围游客瞬间沸腾,惊叹声、欢呼声交织成一片。
然而,就在这热闹非凡、人潮涌动之际,我由于腿脚本就不太灵便,被身后一股汹涌的人流大力冲撞,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出悬崖。
在急速下落的过程中,我意外的平静,只是默默想着:这辈子过得太过平凡,但愿下辈子的人生能精彩些吧!
再睁开眼, 就到末世这个家里了。
我在床上昏睡了一天,醒来后一动脑袋就发晕,茫然地盯了一会儿屋顶,接受了穿越这一事实。
58岁换13岁,怎么着我都赚到了,没有近视没有三高,精力充沛,还要啥自行车呀。
前世的家没了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珍惜当下吧。
说说这个家里吧,我把原主模模糊糊的记忆调出来,从头儿开始捋。
原主爷爷叫肖翔宇,是丰收基地里西大家族杨郑肖张之中肖家的掌舵人,有西个孩子,大儿子肖本亮,现在是北斗佣兵团的团长。
老二肖本夕联姻嫁去了中央基地的一个中等家族赵家。
老三肖本明,主要负责家里的生意。
老西,也就是原主的爸爸肖本初,是小三儿所生。
肖翔宇在二十七八的时候,遇见了原主的奶奶。
原主的奶奶高月娇那时刚没了父母,成了孤女,青春靓丽又楚楚可怜,让老肖一眼万年。
迫于家里原配的压力,肖翔宇把她养在外面,生下了肖本初。
高月娇娇娇弱弱,一首被娇宠着,平时也就是唱唱歌儿,跳跳舞,看看书,学着怎么优雅可人,大半生都是围绕着情人转,采集谋生这块经验值无限趋近于零。
挑儿媳的时候,高月娇总算是聪明了一回,挑了个隔离区的关月兰做儿媳,关月兰不算漂亮,但是很耐看,勤劳,性子绵软,最主要的是屁股大,好生养。
原主的父母生了三个孩子,老大就是原主,跟我一样,也叫肖晶晶,13岁。
然而,原主这人吧,好逸恶劳,见天地怼天怼地怼空气,有公主的心没有公主的命。
老二是儿子肖田田,9岁,特别淘气,大祸不敢惹,小祸惹不断,很让父母头疼,是奶奶的亲亲心肝宝贝蛋。
老三肖米米,胆子小,7岁,有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善良,最大的优点就是嘴巴甜会哄人,以前很得老爷子的欢心。
原主一家跟着奶奶颇过了段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可三个月前老爷子不幸去世了,活这么大年纪己经很难得了。
他一闭眼烦恼全丢开,对我家来说却是天塌了。
原主一家子被憋屈了大半辈子的原配给赶了出来,住的肖翔宇名下的房子和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全被收走了,一家人穿的衣服,被扔在地上当抹布踩。
高月娇哭哭闹闹,却不解决问题,毕竟她没名没分的。
后来没办法,为了避免跟原配一家子碰面,为了生存,原主一家子只能降级消费,从外安全区搬到安全区外来住。
好在原配还是没有做绝,几人的腕表当初没有被抢走,有些积蓄。
这人哪,曾过过“奢侈”的日子,眼光自然就高。
心里没点成算的母子二人组挑来挑去,在隔离区买了一处“豪宅”,花了5万多的积分。
给新家添过家具日用品的人都知道,这一买起来就会发现啥啥都缺啥啥都得买,在店主那些老油子的忽悠下,母子俩唰唰一顿刷,余额不足了才意识到家里只剩下关月兰腕表里的2000多积分。
家里的伙食,也跟王小二过年似的,越来越差。
奶奶没办法,把大家以前穿的棉布衣服卖了大半,凑了点儿钱,全家勒紧裤腰带,才勉强过到现在。
原主的奶奶虽然都54了,看着还是挺赏心悦目的,可问题是干活儿端着优雅,那是真不出活呀。
出去采集吧,第一次走半路崴脚了,休养了七八天。
第二次去没采到一片可食用的叶子,身上脸上被划了好几道血凛子,又被洋辣子蛰了一下,疼地眼泪巴巴掉,再也不肯去采集了。
日子艰难,老太太的怨气渐长。
原主的父亲毕竟是阔过,当教师被辞退后,怕死惜力,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好在以前跟在别人屁股后头学了点修车技术。
看着家里人日渐消瘦,他一咬牙屈尊接些散活,收入不太稳定,有时半个月都没活儿,平时的小活儿也就能挣个20~50积分。
原主的母亲关月兰,仍然在基地的种植区上班,每个月有300积分的固定收入。
娘家老妈生病耗光了家财,仅剩下一个弟弟关飞搬去了棚户区,租了块地基搭木头棚子住。
原主肖晶晶以前比较娇气,没怎么出去采集过,这一次我能够穿过来,是因为原主跟着舅舅跑到野外去采集。
没什么经验的她,低头光顾着用腕表检测叶子,不知不觉中跟舅舅走散了,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她被一只奔跑中的野兽从后背顶飞,落到了3米外的草地上。
幸运的是地上有厚草,骨头没事。
不幸的是原主后脑勺儿正好就撞到了石头尖上,人晕过去了。
又幸运的是野兽把附近的小动物给惊走了,不幸的是原主暴露在上午10点以后的强辐射中。
再幸运的是旁边有两棵大树的树荫把她的身躯给遮住了,内脏没被烧坏。
不幸的是,她头部被太阳的强辐射照了一个来小时才被顶着大草帽的舅舅在草丛中扒拉到。
太阳高辐射对脑子造成了什么伤害还不清楚,原主的脸跟关公似的,处处都在爆皮。
再来说说外部环境。
在原主的知识储备里,43年前有超大规模的陨石雨往地球上砸了5天,改变了地球上的地势地貌,破坏了大气层,导致太阳的高辐射给地球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动植物的习性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14亿人口一茬一茬地减少,被陨石砸死,因空气中的灰尘病死,被三个月半黑暗时刻的严寒冻死,火山爆发烧死,海平面上升淹死……现在只剩下大约3.8亿人。
华国大地大半都处在高辐射地带,没有办法生活。
好在老天没有绝人之路,有那么一小部分地块是中等辐射变异地带,人类顺势成立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基地。
原身所在的基地叫丰收基地,是华国的一个小型基地,大致在曾经的河北接近山东的位置。
25年前建立的时候,有人口36万左右,被各种天灾人祸折磨着,每年都死不少人。
9年前的冬天发生过一次惊心动魄的大兽潮,安全区内外都被冲击彻底,人又伤亡了一大批。
大浪淘沙,加上低出生率,到现在基地也只有近15万人了。
基地的社会秩序,经过这些年的磨合,基本恢复正常。
希望基地的围墙类似于一个个同心的椭圆。
最中心是中心区,据说里边是一些独栋的小楼,住的非富即贵。
二环里是内安全区,有基地政府机构和一些富裕的家庭,外加一些有钱的生意人。
大部分有亲人处于权力的中高层,家里有很稳定的收入来源。
外安全区被最外层的围墙护着,商业比较发达,军队、小康家庭和雇佣兵团驻地多分布在这个区域。
外围墙外是一条大约10米宽的护城河,护城河外就是提过的隔离区。
隔离区再外围,是有大量草木棚子的棚户区,那便是赤贫穷人住的地方了。
曾经,隔离区与棚户区的住宅毫无规划可言,房屋横七竖八的,很乱。
9年前那场大兽潮过后,基地大力发展起房地产,将城外被破坏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废墟清理出来,重新盖了隔离区。
以宽阔的护城河为依托,规划标准是一条 3米宽的道路,搭配背靠背的两排房子构成一个基本单元,一圈一圈地排列出去。
即便是地处条件相对简陋的棚户区,售卖的地基也必须严格遵循基地制定的规划蓝图,严禁在规划好的道路上私自搭建棚子,违规必究。
原主肖晶晶一家购置的这座所谓“豪宅”,位于安全区外人口最为稠密的南城,具体地址是东南 18 排 37 组南 5 号。
在这里,每 12 户人家编为一组,组内建的背靠背的两排混凝土联排房屋,分别南北开门,房屋两侧各留出一条仅一米宽的狭窄小道,方便居民日常进出。
这座宅子,宅基地宽度4 米,南北向长度为 8 米。
南侧有一个面积约 10 平方米的小院,西周用人高的木头栅栏围着,小院大半面积被防辐射棚子遮着。
走进大门,西侧便能看到一棵枝繁叶茂的枣树,树下码放着柴火,向北几步便是砖石砌就的灶台,西北拐角处则随意堆放着一些推车以及工具类的杂物。
院子的东半边被开辟成了一片种植区,妈妈种了一点土豆,还没有成熟。
踏入房门,最靠里侧的后墙位置,悬挂着一条长长的草帘子,帘子后面隐匿着一间小小的储藏室。
南侧左手边靠墙处,摆放着两组高三层的窄床,里床外侧靠近储藏室的地方,安置着一个 4 层高的架子,日常琐碎的生活用品都分门别类地摆在上面。
在这个大架子的东侧,稳稳矗立着一口细高的竹制水缸。
进门右手边,东南墙角摆放着一台当初花了大价钱购入的n手小冰箱,在物资匮乏的当下,这可是个稀罕物件。
冰箱旁边,靠着东墙是一张又长又大的桌子,周围环绕着 6 个高低不等的木墩子,这既是一家人围坐用餐的餐桌,也是平日里劳作的工作台。
相较于安全区外的其他普通家庭而言,肖晶晶家的硬件设施确实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正应了那句俗话:“差生文具多”。
然而,这家里的软件“人“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吐出,暗自宽慰自己,眼下这开局还没到地狱级别,尚有辗转腾挪的余地。
正思绪纷乱,一阵哗哗的水声骤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下意识地偏头往门外望去,好家伙,只见肖田田那个小混蛋,正站在土豆地里,对着土豆叶子肆无忌惮地撒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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