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阙峰的暮色浸着铁锈腥气。
慕云深斩断第十三道寨门铁索时,断云岭的罡风正卷着青萤石碎屑扑在玄甲上。
沧渊剑刺入最后一名刀客的肩胛,剑锋却突然凝滞——那人护心镜里嵌着半枚银月珰,边缘残留暗红血渍。
"镜天十二式..."独眼寨主撞碎苍梧木椅背,手中断刀映出檐角七盏幽蓝琉璃灯,"二十年了,沧浪阁还在给朝廷当走狗?
"慕云深反手振落剑上血珠,青丝编织的玉佩绳结扫过锁骨。
这个细微动作引得寨主瞳目骤缩,残缺的右手猛地拍向机关扶手。
九支透骨钉破空而至,钉入地面的轨迹竟拼出个"弑"字。
铁伞旋开的声音如裂帛贯耳。
玄衣少女踏着琉璃灯影飘然而至,伞面二十西骨迸射牛毛细针,将透骨钉尽数击偏。
慕云深瞳孔微震——那些针尾刻着的龟兹文,正是当年白露原血案现场出现的死亡印记。
"六百石江南赈灾米。
"少女收伞点地,伞尖在青石板上刻出寸深沟壑,"换七十三条命,这买卖可不划算。
"她抬起的右腕缠着陈旧绷带,青铜面具下传出金石相击般的冷笑。
慕云深剑锋忽转,挑开寨主前襟。
背后苍梧山刺青的某处墨点,正与沧浪阁《山河舆图》缺失的西南隘口重合。
他呼吸微乱,却见少女铁伞横扫,击飞三枚淬毒蒺藜镖——那玄色丝绦的系法,分明是寒山盟剑穗独有的双环结。
"陆听雪。
"少女忽然扯下面具,右颊火焚疤痕在琉璃灯下狰狞如蜈蚣,"或者叫我...天机阁最后的守卷人。
"她甩出半幅《暮雨洗兵图》,残卷上的血渍新旧交叠,竟勾勒出慕云深梦中常现的白露原地势。
寨主突然暴起,独目赤红似要滴血:"你们根本不知道漕帮背后..."话音戛然而止。
陆听雪伞骨中弹出的薄刃己抵住他喉头,另一只手却抛给慕云深个牛皮酒囊:"青冥崖特产的蛇胆酒,止疼比你的陨铁针管用。
"慕云深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少女残缺的右耳在乱发间若隐若现,与三日前寒山盟通缉令上的画像严丝合缝。
更令他心惊的是,她转动伞柄时露出的机关纹样,竟与师父临终前在地上画的阵图如出一辙。
雨幕中忽有十九盏血灯升空。
陆听雪旋身开伞,挡下三支破甲箭:"萧别离的催命符到了。
"她甩出的铁索缠住寨主腰腹,碎玉刀残片在索头泛着冷光,"这人我要带去落星峡验货,慕阁主不妨同往?
"沧渊剑骤然嗡鸣。
慕云深认出那是师姐临终前握着的刀尖,二十年未锈。
他鬼使神差般抛过玉佩:"既是守卷人,可识得此物?
"陆听雪接玉的手指微颤。
青丝绳结突然断裂,两半玄武纹玉佩在空中严丝合缝,迸发的荧光照亮她颈间奴隶烙印——那正是前朝皇室处置罪臣女眷的"青鸾印"。
"孤阙擎天处..."她突然咳出黑血,伞面溅上梅瓣状血点,"故人怕是...等不及了。
"铁索骤然收紧,寨主惨叫着被拖入雨幕。
慕云深飞身去追,却见青冥崖方向升起狼烟,二十年前烧红白露原的火光仿佛重现人间。
断云岭的夜枭在头顶盘旋。
陆听雪遗留的蛇胆酒滚落脚边,慕云深拾起时摸到伞柄刻痕——那是用西域文字写的"阿雪",笔锋带着深可见骨的恨意。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