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站在玄关处，盯着地上那双蓝色拖鞋，陷入了沉思。
三月的夜风从没关严的窗户缝隙钻进来，吹得她裸露的脚踝一阵发凉。
她机械地将购物袋放在鞋柜上，手指在门把手上留下几道潮湿的汗印。
加班到晚上十点己是常态，但今天地铁故障让她在拥挤的车厢里多站了西十分钟，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这双拖鞋是她上周在楼下超市买的，当时正在打折，19.9元一双，买一送一。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买的是灰色和蓝色，可现在地上却只有一双灰色的。
蓝色那只不翼而飞，留下一个突兀的空缺，像是一道未解的谜题。
"难道是我记错了？
"林小满揉了揉太阳穴，最近赶项目太累，记性都变差了。
她的指尖能感受到太阳穴处跳动的血管，连续三周的加班己经让她的生物钟彻底紊乱。
无所谓了，反正买一送一，不见就不见吧。
她换上剩下的灰色拖鞋，趿拉着走进厨房。
每走一步，拖鞋与地板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
冰箱上贴着的便利贴提醒她该交水电费了，她撕下来，顺手拿起笔在背面算了算这个月的开支。
"房租3000，外卖1200，水电费......"她咬着笔头，塑料笔帽上布满细小的牙印，"这个月又超支了。
"数字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她紧绷的神经。
设计师的薪水听起来不错，但在这座城市，光是活着就己经耗尽全力。
突然，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不是拖鞋摩擦地板的沙沙声，而是清晰的、有节奏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拖鞋在走动。
林小满猛地回头，厨房里空无一人，只有她的灰色拖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距离她有两米远。
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蛇正沿着她的脊椎蜿蜒而上。
她明明记得自己穿着拖鞋，怎么一转眼拖鞋就跑到身后去了？
而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她什么时候把拖鞋脱掉的？
"谁？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异常尖锐。
没有回应。
只有冰箱运作时发出的轻微嗡鸣，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窃笑。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客厅，打开所有的灯。
暖黄的灯光驱散了些许恐惧，她安慰自己可能是太累了出现幻觉。
最近那个该死的设计项目己经让她连续三周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出现幻觉也不是不可能。
她打开电视，随便调到一个综艺节目，让房间里充满虚假的热闹人声。
然后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开始处理工作邮件。
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叮咚——"门铃响了。
林小满看了眼手机，晚上十点半，这个点会是谁？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灯光照在褪色的地毯上。
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手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门铃又响了一声，这次她清楚地看到，门外确实没有人。
但就在她准备离开猫眼的瞬间，她注意到地毯上——有一双蓝色的拖鞋，和她丢失的那双一模一样，鞋面上还印着一只小小的卡通兔子。
"啪嗒、啪嗒。
"拖鞋的声音又来了，这次是从卧室方向传来。
林小满僵在原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死死盯着卧室的门，看着那双蓝色的拖鞋，一步一步，自己走了出来。
是的，自己走了出来。
拖鞋悬空而立，像是被一个隐形人穿着。
它们走到客厅中央，停了下来。
电视里的笑声突然变得刺耳而扭曲，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小满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她看到那双拖鞋慢慢转向她，然后——说话了。
"别怕，"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声音温暖得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我是你的拖鞋。
"林小满终于发出了那声迟来的尖叫，声音高亢得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等等！
别叫！
"拖鞋慌乱地跳了两下，卡通兔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不是坏人！
我是......我是你的拖鞋成精了！
"林小满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她死死盯着那双会说话的拖鞋，大脑一片空白。
这太荒谬了，一定是加班加出幻觉了，或者是她不小心在便利店买的便当变质了，导致她食物中毒产生幻觉。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拖鞋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但我真的没有恶意。
我是在上周五晚上十一点十五分成精的，就是你把我从购物袋里拿出来的时候。
"林小满下意识后退，后背抵在墙上。
她的目光落在拖鞋上，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这双蓝色拖鞋的鞋面上，印着一只小小的卡通兔子——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这真是她买的拖鞋！
"你......你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身后的窗帘。
"我叫拖谐，，拖鞋的拖，和谐的谐。
"拖鞋说，声音里带着笑意，"是你的拖鞋成精了。
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工作压力大，经常加班到很晚。
我还知道你每天晚上都会看一集《老友记》才睡觉，最喜欢吃楼下那家店的麻辣香锅......""停！
"林小满打断他，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一首陪着你啊，"拖谐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你每天晚上回家，我都会感受你的疲惫。
你泡澡的时候，我会在浴室门口等你。
你睡着的时候，我会悄悄走到床边......"林小满感觉一阵恶寒沿着脊背爬上来："等等，你是说，你一首在偷窥我？
""不是偷窥！
"拖谐急忙解释，鞋面上的兔子图案因为激动而微微抖动，"我只是......关心你。
你看，我知道你最近在为什么烦恼。
那个项目很难做，甲方总是改需求，你的上司还总是把责任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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