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消息:@AAA货运许师傅:小许,这一车货物一定要加紧送。
2026年夏末,空气闷热得像口粘痰。
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G76高速服务区,弥漫着劣质汽油与快餐油腻的混合气味。
许平升用力拧掉矿泉水瓶盖,仰头灌下半瓶。
水流滚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烦躁。
驾驶室空调坏了,热风呼呼吹着,汗水浸透工字背心。
“妈的,第一趟长途就碰上这鬼天气。”
他低声咒骂,视线扫过仪表盘。
油压正常,水温偏高,柴油机转速稳定。
这辆老旧的解放J6重卡,是他爸的命根子。
父亲突发中风,半身不遂,家里顶梁柱塌了。
机械工程大专刚毕业,本想进厂,却被硬按进驾驶室。
手里攥着的,是那本翻得卷边的《重卡维修手册》。
服务区餐厅里人声嘈杂。
电视屏幕闪烁,播放着紧急新闻插播。
“……新型流感……‘红色流感’……市民切勿恐慌……”声音模糊不清,被喧闹淹没。
许平升没在意,心思都在怎么应付下一段路程。
他得尽快把这批建材送到渝州市。
早点跑完,早点回家照顾老爹。
忽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尖叫声刺破嘈杂,带着惊恐与难以置信。
一个穿着油腻厨师服的胖子,踉跄着冲出来。
他脚步虚浮,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嘴角挂着涎水,手臂不自然地扭曲。
“滚开!
都滚开!”
有人试图阻拦,却被他一把推开,力量大得惊人。
胖厨师猛地扑向一个正在加油的司机。
张开嘴,露出沾满血丝的牙齿,狠狠咬向对方脖颈。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
鲜血喷溅,染红了滚烫的水泥地。
被咬的司机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同样发出嗬嗬怪响。
周围的人群炸开了锅,尖叫着西散奔逃。
“丧尸!
是丧尸!”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恐慌像病毒般蔓延。
服务区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许平升瞳孔骤缩,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电视里的新闻画面,与眼前血腥场景重叠。
“红色流感”……感染……变异……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几乎是凭本能反应,猛地拉开车门。
厚重的车门像一道屏障,隔绝了部分尖叫。
右手下意识摸向副驾的手册,指尖冰凉。
更多的人倒下,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活人。
移动迟缓,却带着不死不休的执着。
引擎!
必须启动引擎!
许平升颤抖着手去摸钥匙孔。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
柴油机低沉的咆哮声响起,如同困兽怒吼。
“救命!
救救我!”
一个年轻女孩拍打着驾驶室车窗,脸上涕泪横流。
她身后,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步履蹒跚地靠近,嘴角撕裂。
许平升咬紧牙关,眼神挣扎。
开门,可能一起死。
不开门……他看到女孩眼中熄灭的光,刚刚准备开门让女孩上来,没想到突然“砰!”
一声,西装男人扑倒了女孩,尖锐的啃噬声令人头皮发麻。
许平升猛踩油门,方向盘向左打死。
解放J6发出沉闷的轰鸣,车头调转。
轮胎碾过散落的杂物,发出刺耳摩擦声。
他不敢看后视镜,只死死盯着前方。
服务区出口被几辆慌不择路撞在一起的小车堵死。
退路被丧尸占据。
许平升额头青筋暴起,汗水迷蒙了双眼。
必须冲出去!
他挂上低速档,油门踩到底。
柴油机疯狂嘶吼,巨大的扭矩传递到车轮。
重卡像一头发怒的钢铁巨兽,朝着堵路的车辆撞去。
“哐当!”
巨大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小轿车被轻易顶开,变形的金属发出呻吟。
许平升感觉方向盘剧烈震动,手臂发麻。
冲开了!
一条狭窄的通道出现。
他不敢停留,继续加速。
冲出服务区,驶上空旷的高速公路。
但高速路并非坦途。
远处,翻倒的车辆冒着黑烟。
零星的人影在路面上摇晃,如同鬼魅。
世界,变了。
他拿起对讲机,按了下去。
“爸……爸……听得到吗?”
只有沙沙的电流声回应。
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手机没有信号。
收音机里只有滋滋啦啦的杂音。
他成了信息孤岛。
许平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父亲或许还在家等着他。
他必须活下去,找到回去的路。
父亲留在驾驶室的《重卡维修手册》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在服务区本来是想加油的,没想到遇上了这茬事,还没来得及加油就开了出来。
许平升看了看油表,柴油还够跑一段距离。
食物和水,服务区也没来得及补充,只有半瓶水和几块饼干。
他需要尽快找到安全的落脚点和补给。
车辆行驶在的高速上,两旁是死寂的田野。
夕阳将天空染成诡异的血红色。
仿佛预示着接下来的黑暗。
他注意到油温还是偏高。
刚才的撞击可能损伤了散热系统,必须找个地方检查一下。
这辆老伙计,现在是他唯一的移动堡垒。
前方出现一个指示牌:前方5公里,清水镇出口。
镇子?
会有幸存者吗?
还是更多的危险?
许平升握紧方向盘,眼神锐利起来。
他别无选择,必须冒险。
车辆缓缓驶下匝道。
进入镇子的道路同样散落着废弃车辆。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败气息。
寂静无声,仿佛一座鬼城。
他将车停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废弃加油站。
熄火,仔细聆听周围动静。
只有风吹过破败广告牌的呜咽声。
安全,暂时。
他跳下车查看,散热果然被撞歪了,断裂。
水箱也有轻微渗漏。
麻烦,但不致命。
他从工具箱里找出扳手和钳子。
父亲教他的手艺,此刻成了救命稻草。
拆卸,校正,固定。
就在他专心修理时,一声微弱的呜咽传来。
声音很近,就在加油站便利店里面。
许平升动作一僵,后背瞬间绷紧,猛地握紧了手中的扳手,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凝聚。
活人?
还是……那些东西?
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压抑的痛苦,不像他之前听到的那种属于感染者的、纯粹的、无意识的嘶吼。
但这鬼地方,谁又能保证?
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侧耳细听。
风声呜咽,吹得破损的广告牌哗啦作响,除此之外,就是那细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呜咽。
便利店的玻璃门碎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布满裂纹,脏污不堪,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门虚掩着,留下一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黑洞洞的,像张开的嘴。
许平升心脏咚咚首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视线飞快地扫过西周。
空旷的加油站,除了他自己和这辆需要修理的解放J6,再无活物迹象。
那呜咽声,成了这死寂环境里唯一的异响。
去看看?
脑子里瞬间闪过服务区那个女孩绝望的脸,以及随后响起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啃噬声。
他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靠近卡车厚实的车身。
可是,万一……万一里面是个活人呢?
一个需要帮助的幸存者?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扳手,沉甸甸的,至少算个武器。
又瞥了眼驾驶室,父亲留下的维修手册静静躺在副驾上。
也许里面有能用的物资?
食物?
水?
甚至药品?
他仅剩的那点补给撑不了多久。
风险巨大,但潜在的回报同样诱人。
他定了定神,不再犹豫。
将扳手换到左手,右手悄悄拉开了驾驶室旁边的工具箱,摸出一根撬棍。
这个更长,也更顺手。
他猫着腰,尽量放轻脚步,利用加油机作为掩护,一点点向便利店门口挪动。
碎石子在鞋底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靠近门口,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败气息更浓了些,还混杂着一种……说不清的怪味。
呜咽声还在继续,时断时续。
听起来,像是个女人或者孩子发出的。
许平升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干涩,紧了紧手中的撬棍,重心下沉,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他凑到门缝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里面望去。
店里很暗,只有少量光线从破损的窗户和门缝透进来,勉强勾勒出一些货架和散落在地上的杂物轮廓。
呜咽声似乎是从收银台后面的小仓库方向传来的。
就在他试图看得更清楚时,里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呜咽声猛地拔高,带着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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