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南京颐和路染成青灰色,苏芸的帆布鞋踩在民国地砖上,溅起细小水花。
庆和百货的巴洛克式穹顶隐在雾霭中,檐角蹲着的石貔貅双目空洞,雨水正顺着獠牙滑落。
她举起相机对焦时,取景器突然闪过一抹白影——三楼窗边立着个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人,鬓角别着白玉兰,手里握着把黄铜钥匙。
"姑娘,这楼可拍不得。
"看门老人咳嗽着从岗亭钻出,手里搪瓷缸的茶垢厚得发黑,"昨儿刚送走个拍纪录片的,现在还在脑科医院打镇定剂。
"苏芸瞥见他中山装领口露出的红绳,末端拴着半枚染血的铜钱:"听说这里要改建文创园?
"她故意将记者证晃了晃,"您看这楼外墙上爬山虎长得多好,二楼窗台却寸草不生,真是稀奇。
"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颤动,手中搪瓷缸"当啷"落地。
苏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三楼窗帘正在无风自动,透过缝隙能看到积灰的玻璃柜台—那里分明摆着台崭新的蝴蝶牌缝纫机,机身上还搭着块未完工的苏绣。
"要下雨了,快回吧。
"老人弯腰捡缸子时,袖口露出截狰狞疤痕,形似被利齿撕咬过的痕迹。
深夜十一点,苏芸攥着从档案馆复制的图纸翻进后院。
月光透过梧桐枝桠,在地上织出张狰狞的网。
她忽然驻足——树根处散落着细碎瓷片,拼凑起来竟是半只青花婴戏碗,碗底印着"庆和廿三年制"的款识。
"咔嚓"枯枝断裂声惊得她贴墙而立。
二楼传来算珠碰撞声,混着老式留声机沙哑的《夜上海》。
苏芸摸到消防梯的瞬间,后颈掠过丝凉意,仿佛有人对着她脖颈吹气。
"这茶要逆时针搅七圈。
"苏芸猛地回头,轮椅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梧桐荫下。
他月白唐装绣着暗银竹纹,腕间玉牌随动作轻晃,牌面阴刻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蓝。
"沈青岸,这栋楼的老租户。
"男人将紫铜暖炉搁在膝头,炉盖上蹲着只三足金蟾,"苏记者若想听真故事,不如移步寒舍。
"茶舍藏在巷尾四合院内,推开斑驳的朱漆门,扑面而来是沉檀混着陈墨的异香。
正厅供着幅泛黄的中堂画,画中女子怀抱琵琶立于梧桐下,眉眼竟与三楼窗边的旗袍女人有八分相似。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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