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别乱跑！”
林小羽攥着行李箱拉杆，眼睛在浦东国际机场的人潮里紧张搜索。
五岁的薄糖糖穿着背带裤，小皮鞋踩得哒哒响，正踮脚扒着免税店的玻璃柜，鼻尖蹭出一圈雾气。
“ Mommy快看！”
小家伙突然转身，手指着远处西装革履的男人，眼睛亮得像缀满星星，“那个叔叔和糖糖长得好像！”
林小羽抬头的瞬间，呼吸骤停。
薄夜沉正站在VIP通道口，定制西装衬得肩宽腰窄，下颌线绷成冷硬的首线，却在对上她目光时，瞳孔猛地收缩。
六年前暴雨里决绝的背影，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行李箱拉杆从掌心滑落，在地面砸出闷响。
“叔叔！”
糖糖挣脱她的手，跌跌撞撞扑进薄夜沉腿间，小肉手抓住他的西裤，仰头露出梨涡，“糖糖的飞机票丢了，你能帮糖糖找妈妈吗？”
薄夜沉低头，对上那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睛。
小女孩睫毛上还沾着机场空调的雾气，鼻尖冻得通红，却固执地攥着他的裤脚，像只迷路的小兽。
“糖糖！”
林小羽慌忙跑过来，伸手要抱孩子，却被薄夜沉避开。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糖糖的脸颊：“你妈妈长什么样子？”
“妈妈有长长的头发，笑起来像棉花糖！”
糖糖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啾地亲了一口，奶声奶气，“不过现在妈妈在生气，因为糖糖把小熊饼干分给叔叔吃啦！”
薄夜沉僵在原地，指尖触到脸颊上的湿润，心跳如擂鼓。
六年来，他无数次在梦里重演这幕——如果当年在民政局门口，他没接过那个致命的电话，如果他追上了冒雨奔跑的林小羽，是不是现在就会有这样一个软糯的小团子，喊他爸爸？
“抱歉，孩子不懂事。”
林小羽抓住糖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薄先生，好久不见。”
她转身要走，却被薄夜沉拽住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像块烙铁，烫得她几乎落泪：“林小羽，你还要躲多久？”
糖糖趁机从两人中间钻出来，掏出迷你手机（其实是儿童玩具），煞有介事地按了几下：“喂喂！
110吗？
这里有怪蜀黍抓漂亮阿姨！”
周围旅客纷纷侧目，薄夜沉的助理陈特助及时赶到，看着自家总裁僵硬的表情，强忍着笑递上名片：“这位小姐，我们薄总只是想和您聊聊孩子的事。”
机场咖啡厅，热可可在瓷杯里冒着热气。
糖糖坐在高脚椅上，用小勺戳着棉花糖，眼睛却偷偷在父母之间来回转——这是她在幼儿园学的“侦探眼神”，老师说这样能发现秘密。
“亲子鉴定。”
薄夜沉推过文件袋，声音发哑，“陈特助说，你在伦敦给孩子办医疗卡时，登记的父亲姓‘薄’。”
林小羽盯着文件袋上的医院logo，指尖发抖。
当年在伦敦街头，糖糖突发哮喘，她慌乱中填了父亲的真实姓氏，却没想到，这个破绽让薄夜沉找了三年。
“她叫薄糖糖。”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五岁零三个月，喜欢吃草莓味的棒棒糖，最讨厌胡萝卜……”“够了。”
薄夜沉突然打断，喉结滚动，“为什么不告诉我？
当年你明明……”“当年？”
林小羽抬头，眼底泛起水光，“当年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时，可没问过我怀孕的事。”
回忆如潮水涌来——2018年深秋，她攥着验孕棒站在书房门口，听见薄夜沉对着电话说“流掉吧，我和她只是商业联姻”。
后来才知道，那通电话是薄家老宅打来的，说薄母病重，需要她这个“假妻子”立刻回国，但屋会的裂缝，早己在暴雨中撕开。
糖糖突然跳下椅子，爬到薄夜沉腿上，小手掌覆住他的眼睛：“不许让妈妈哭！
不然糖糖明天把你的领带剪成蝴蝶结！”
薄夜沉被逗笑，手指轻轻刮她的鼻尖：“小调皮，谁教你的？”
“幼儿园的朵朵说，爸爸惹妈妈哭，就要罚跪搓衣板！”
糖糖叉腰，奶凶奶凶的，“不过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先给你个机会——明天陪糖糖去游乐园！”
林小羽看着这幕，突然想起六年前的婚礼。
薄夜沉穿着笔挺的西装，在誓词里说“我会爱你，首到生命尽头”，却在三个月后递给她离婚协议。
此刻，他抱着糖糖的样子那么温柔，像极了她曾幻想过的父亲模样。
“好，爸爸陪你去。”
薄夜沉突然开口，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小羽，“不过糖糖的妈妈也要去，毕竟……”他顿了顿，声音放软，“我还欠她一场游乐园约会。”
糖糖立刻鼓掌：“耶！
爸爸妈妈约会啦！”
她掏出小本本，偷偷记下：“第一天：爹地成功约到 Mommy，奖励一颗草莓糖！”
咖啡厅的落地窗外，暮色渐浓。
林小羽看着薄夜沉给糖糖擦嘴角的动作，突然发现他西装内袋露出一角——是她六年前落在他车里的，那支断了笔尖的绘图笔。
原来有些痕迹，从来都没被时光抹去。
而那个藏在她行李箱夹层的，记录着糖糖第一次叫“妈妈”的录音笔，此刻正在口袋里发烫。
命运的齿轮，终于在小包子的突袭中，重新开始转动。
最新评论